Quantcast
Channel: 精神心理 – PanSci 泛科學
Viewing all 659 articles
Browse latest View live

放下相機吧,用肉眼記憶才會印象深刻

$
0
0

文/蔡宇哲|高雄醫學大學心理學系助理教授,過著晚上體驗睡眠、白天研究睡眠的生活。希望可以把象牙塔裡的東西搬出來曬一曬讓大家瞧瞧

放下手機對你我來說是不是很難?圖/By Wayne Dahlberg @ twitter

上面這張經典的照片中,老奶奶跟著一大群人一同在看明星,所有人都拿起手機或相機在拍照,但只有她靜靜地,用最自然也最好的方式看著。

當拍照成為習慣,你真的能記得更多?

在一些知名的遊行表演、大型秀場中,總是會看到有人拿著手機或相機一直拍照,甚至從頭到尾都在錄影,有些演唱會明文規範表演內容不可拍照或錄影,還引來付費入場的觀眾抗議。這些拍照錄影的舉動,我想無非是希望可以將這麼棒的表演給記錄下來,回去後有機會可以複習,想說這樣才能夠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是實際想想,拍下來後真的再看的次數有多少呢?會仔細看嗎?恐怕並不會。

有研究就發現,如果你在觀看外還花心力去拍照的話,那反而會讓記憶變得較差哦,而且更不記得細節了啊!這稱之為拍照減值效應(photo-taking-impairment effect)。

花費心思拍照反而會造成「拍照減值效應」。圖/By bartekhdd @pixabay, CC0 Public Domain

博物館記憶大考驗,照相不是好選擇

心理學家琳達.漢克爾(Linda Henkel)認為對於拍照會影響對展覽品的體驗,事後會對所看到的展品印象不深刻。為了驗證這個說法,他在貝拉明藝術博物館(Bellarmine Museum of Art)展開系列實驗。

實驗一開始找了 27 位對博物館不熟悉的大學生,在導覽的時候要求需仔細看展品,等等要考試哦。他們一共看了 30 件展品,內容包含畫作、雕塑、陶器、珠寶…等。有 15 件會要求參與者單純觀賞,另 15 件則需要加上拍照。每一件展品都固定看 30 秒,單純觀賞的話 30 秒都用來看好看滿;若是需要拍照的話,前 20 秒要用看的,接下來的 10 秒才用數位相機拍下來。

隔天每位學生都要回憶博物館的展品,盡量先回憶出看過的展品名稱,回憶完後再對展品名稱做再認,研究者提供 40 項展品的名稱,當中有 10 項是前一天沒看過,但確實存在博物館中,參與者必須判斷哪些是有看過的展品。最後還詢問展品的一些細節,例如在展品中有一個戰士圖,問題就問說:請問戰士手裡拿的是什麼:盾牌、矛、劍還是沒拿東西?

作品拿的是矛還是刀都要看清楚,每個細節都不放過。圖/By Couleur @pixabay, CC0 Public Domain

結果發現:對於那些有拍照的展品,事後回想起來的機率比較低,而且對於展品細節也答對的比較少。換句話說,拍照除了讓人記憶比較不深刻外,對於細節也比較沒印象。哇,那這樣一直拍照自以為可以留下深刻記憶的人不就打錯算盤了嗎?

先看展品再拍照,會比較記得牢?

等等,有人抗議說拍照之所以會記得比較不好,是因為沒有足夠的時間可以看,那些展品只先看了 20 秒而已,跟沒拍照的相比,就少了 10 秒,所以才看得不仔細也記得不清楚。這說來好像也滿有道理的,或許不是因為拍照的關係,而是看的時間太短。

因此研究者做了第二個實驗,找了另一群學生去看展品,共有 27 件,有 9 件是直接看、9 件必須針對展品做整體拍照、9 件則須針對展品做局部拍照(例如拍戰士的手)。每個展品通通可以先看 25 秒,要拍照等 25 秒過後再拍,同樣是隔天請他們進行回憶,除了實驗一的問題外,另外加問了是否記得展品的位置。

結果發現:就算通通一樣先看 25 秒,但單純以肉眼觀看的展品,依然比較記得住,而在展品細節上,肉眼觀察跟局部拍照的表現差不多,都比針對展品整體拍照要來得好。這樣看來好像拍照針對局部就不會有影響囉?錯!針對局部拍照的展品,對於位置的記憶是最差的,而肉眼觀察是最好的。

在相同的觀看時間下,若單用肉眼觀看,會比較記得住展品。圖/By Pexels @pixabay, CC0 Public Domain

所以結論就是:

不管是針對物品、細節或是當下的位置,直接以肉眼觀察都會有最好的回憶,拍照總是會損及部份的記憶。

人腦的記憶並不可靠,常會因為生活中雜事太多而忽略了以往的美好往事,我們在旅行或觀看表演時拍照,是為了日後可以作為一個線索來喚起旅行的整體回憶,提供大腦一些線索,才好進一步勾起細節與體驗。所以拍照是好事,但如果太頻繁拍照的話,注意力無法投入在當下,那可就會讓美好的體驗當場減少囉,這樣就算有照片當線索,但回想起來可能就比較差囉。所以啊,別太依賴照相機的記憶了。

活在當下,自己投入體驗中,生命才會真精彩啊!

參考文獻:

  • Henkel, L. A. (2014). Point-and-shoot memories the influence of taking photos on memory for a museum tour. Psychological science, 25(2), 396-402.

本文轉載自哇賽!心理學

The post 放下相機吧,用肉眼記憶才會印象深刻 appeared first on PanSci 泛科學.


男女是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拼?才怪,性別系統超複雜──《變身妮可》

$
0
0
  • 【科科愛看書】我們的性別,到底是如何決定的?由天氣、運氣還是神的旨意?多年以來,我們漸漸知道性別背後的科學根據,然而,仍然有太多未知是我們不曾發現的。跟著《變身妮可》一起走過跨性別女孩與她家庭的成長之路,相信在這條路上,唯有更多的理解方能帶來尊重及包容。

生男生女誰決定?哲學家各有奇招

人們總認為他們可以控制新生兒的性別,或至少能影響新生兒走向男性或女性的方向。

古羅馬人相信,懷孕女性將一顆雞蛋放在靠近胸部之處就能生出男孩;亞里斯多德也認為受孕當天吹北風會生男孩,吹南風就會生女孩。西元一世紀,老普林尼曾列出一份增加生出男孩機率的方法清單:無論男性或女性,都該在受孕前連續四十天的晚餐前飲用三杯含有水蓼種子之水,或飲用由帕德南草雄蕊汁與葡萄乾釀酒混合而成的飲品。另外還有個絕對能成功生兒子的絕招:吃雞睪丸。

西元二世紀的希臘哲學家蓋倫也不干示弱地提供了以下建議:女性如果要生男孩,交媾前一定要在右腳綁上屬於孩童的白緞帶,男性則該在過程中保持右側躺於床面。就連惡作劇都可能影響孩子性別──只要在本人不知情的狀況下把荷蘭芹放到孕婦頭上,她下一個提到的人的性別就會決定孩子的性別。

希波克拉底的解決方式或許最簡單,但也最令人痛苦:想生女孩,就把男人的右邊睪丸綁起來;想生男孩,就把左邊睪丸綁起來。

綁起來就可以生男孩?也太痛苦了吧!圖/By congerdesign @Pixabay

當代理論稍微複雜一點,但比較沒壞處,舉例來說,帶有X染色體的精子會製造出女孩,相對於帶有Y染色體的精子,它們游得比較慢,但活得比較久,因此如果想生女孩,就要在排卵前幾天性交,這樣才有時間讓帶有Y染色體的精子死光。

男女天註定?其實我們最初都是無性別

我們所確知的是:人一開始都屬於無性別,至少就性解剖學而言確實如此。我們的二十三對染色體使我們在基因上成為男性(XY)或女性(XX),但參與性認同發展階段的至少有五十對基因,且在初期階段的表現程度各有不同。

然而性解剖學大多由荷爾蒙決定,我們一開始在子宮中擁有一個類似性器「芽」的組織,另外在肛門旁有個洞,如果睪酮增加,胎兒就會往男性方向發展,芽會長成陰莖,洞周遭的組織則會融合形成陰囊(這形成了從陰囊延伸到陰莖的那條「接縫線」)。此外還會有抑制荷爾蒙阻礙男性發展出女性的內生殖器。

如果沒有睪酮,胚胎就會往女性方向發展:那個開口會成為陰道與陰唇,芽則成為陰蒂。

生殖器的性分化大約在第六週時發生,但大腦的性分化,包含性別認同和性別行為設定,卻有一大部分是另外發展的。荷爾蒙在此仍扮演重要角色,睪酮的激升會間接「男性化」部分胎兒的大腦,使大腦結構和功能活動產生微妙但明確的分化。舉例來說,女性在大腦前葉表層底下那條名為直腦回(straight gyrus)的中線比男性約大百分之十,科學家發現這條直腦回與社交認知高度相關──也就是人際意識。

然而,同樣一批科學家也提醒,生理性的差異並非固著且絕對無法被改變。在成年人身上,他們發現無論生理性如何,只要直腦回愈大,個體行為便會愈女性化。

成年人的直腦回(圖中黃色標記處)愈大,個體行為便會愈女性化。圖/By Gray, colourd by was_a_bee. – File:Gray729.png, Public Domain, Wikipedia Commons

對於大多男性而言,男性荷爾蒙的對大腦的作用對於男性的性別發展至關重要。X染色體上任一雄激素受器上只要產生一個突變,就能造成雄激素不敏感症候群(androgen insensitivity syndrome),導致腦部的男性化作用失敗,當這種情況發生,嬰兒出生雖帶有男性染色體(XY),也確實擁有睪丸而非卵巢,但同時會有一個短陰道,而且外在模樣是女性。這個孩子長大後的性別認同也會幾乎完全傾向於女性。

生理性別/心理性別大不同

換句話說,我們的生殖器和性別認同不是同一件事。性解剖學和性別認同源自兩組不同的發展系統,在我們出生之前走的是不同的神經途徑,發展時間點也不同。雖然兩者同為基因和荷爾蒙作用的結果,性解剖學和性別認同的結果也通常相符,但過程中仍有數十種生物事件足以影響後者,導致兩者之間出現差異。

大腦和身體是作為「人」的兩個非常不同的面向,尤其是在性與性別這方面。我們是誰,男生或女生,當然是大腦作用的結果,但我們出生時的外表、進入青春期的樣貌、受誰吸引或行為表現──像男生、像女生、或者是介於兩者之間—全都是不同群腦細胞以不同模式成長作用的結果。最終的個別認同是生物作用的結果,是性荷爾蒙與大腦發展的交互作用,由於這段過程是在子宮中緩慢進行的,所以還會遭遇許多環境影響因子。

在實驗室中用動物作為模型研究性別認同是不可能的事,畢竟我們無法知道一隻雄性猴子是否感覺自己是隻雄性猴子。我們也沒有針對跨性別者的研究模型,沒有相關實驗室協議、也沒有相關的雙盲、安慰劑控制或隨機試驗。我們有的就是人類,每個人通常在毫無思考的情況下試圖理解自己是男性、女性、或介於兩者之間。

因此最後產生的排列組合有無限多種。有些人的染色體是一個性別,但性器官卻屬於另一性別;另外有些人出生時擁有男性生殖器和睪丸,但體內又有子宮和輸卵管;甚至還有人同時擁有男性生殖器、小睪丸和卵巢。然後也有 2010 年在澳洲發現的那種案例:一位孕婦即將生產第三個孩子,卻被發現身體裡大部分細胞染色體屬於男性。怎麼可能呢?那位女性應該本身就是雙胚胎的結果,也就是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在她母親的子宮中結合。根據性器官判斷,她是女性,但基因卻同時屬於男性及女性,這被稱為「嵌合現象」(chimerism)。有些人則擁有非典型的染色體組合,像是 XXX 或 XXY 或 XYY;還有人體內不同組織的染色體排列不同,被稱為鑲嵌現象(mosaicism)。

性別的排列組合有非常多種。圖/By OpenClipart-Vectors @Pixabay

除了染色體之外,任何與荷爾蒙平衡有關的突變與改變都會使性發展朝向不同方向,而且完全無視於染色體怎麼「說」。科學家已經辨識出超過二十五個可能影響性發展方向的基因,隨著 DNA 排序的進行,他們也發現這些基因非常多變異可能。超過四十年來,研究者也清楚微嵌合現象時常發生,也就是來自男性胎兒的幹細胞會跨越胎盤進入母體,而母體的幹細胞也會跨越胎盤後進入男性胎兒,但直到最近,他們才發現這種交換結果會維持一輩子。

因此,沒有一件事能獨力決定性別,那其實是個系統,跟所有其他系統一樣的是,任何微小的改變或中斷都可能造成非截然二分的結果,也就是出現非全男或非全女的個體。其實,根據布朗大學(Brown University)性別研究員安妮.佛斯托—史德林(Ann Fausto-Sterling)指出,每一百個新生兒中就有一個新生兒的性解剖結構並非標準男性或女性,過去這些人被稱為雌雄同體(hermaphrodite),但今日的科學家估計,每兩千位新生兒中就有一位在出生時擁有非典型的外生殖器,因此必須諮詢性分化方面的專家。

間性人的性別可以被醫生決定?

歷史上而言,醫生在間性人(inter-sex)出生時所做的處置鮮少基於生物因素,反而往往基於文化期待和刻板印象。最常見的例子是外生殖器形狀曖昧,比如女嬰擁有過大陰蒂或男嬰擁有過小陰莖。1970 年代,部分醫院決定處置的基準主要是陰莖的長度,如果男嬰的陰莖短於一般站立排尿所需的 2.5 公分,就會被判定為女性。這些案例中的醫療專業人員通常無法接受外生殖器曖昧,所以大多會要求家長在嬰兒出生時立刻決定他們的性別,好交由外科醫生「修正」問題。

醫生在間性人(inter-sex)出生時所做的處置鮮少基於生物因素,反而往往基於文化期待和刻板印象。圖/By 3dman_eu @Pixabay

1956 年 8 月 14 日,紐澤西一位信仰天主教的母親就面臨了這種狀況,她的新生兒看不出是擁有過大陰蒂還是過小陰莖,因為沒人可以確定,不知所措的醫生還把母親鎮靜昏迷了三日,就為了爭取時間想出解決方法。最後他們建議家長把嬰兒視為男性,所以父母帶著名叫布萊恩的嬰兒回家,但十八個月後,醫生卻經由手術發現布萊恩擁有子宮和卵睪體──也就是同時擁有卵巢與睪丸的組織。

由於發現了子宮,醫生通知家長之前判斷錯誤,布萊恩其實是女孩,所以他們移除了她過小的陰莖(或者說過大的陰蒂),而布萊恩也被重新命名為邦妮。醫生還建議他們該假裝沒這回事,並丟掉所有嬰兒穿得像男孩的照片。基於相信醫生的專業,家長完全遵循這些建議。

邦妮八歲時又接受了一次手術,目的是移除卵睪體的睪丸組織,但家長只跟她說是為了讓她肚子不再痛。邦妮直到十歲才得知真相,雖然深感困擾,但她選擇保守祕密,專注學業,並避開所有親密關係。最後她從麻省理工學院以數學學士身分畢業,創立了一間科技公司。

接近四十歲時,她與一位性別專家通信,並在《科學》(Science)期刊上刊登了一封公開信,希望徵求擁有間性人經驗者加入當時尚未成立的「北美間性人社團」,最後署名為:雪若.卻斯(Cheryl Chase)。沒想到來信非常踴躍,社團迅速成立,而雪若.卻斯也成為間性運動的代言人。她呼籲醫生不該直接對間性嬰兒動手術,而是到適當的年齡後交由他們自己決定。


 

 

 

 

本文摘自《變身妮可:不一樣又如何?跨性別女孩與她家庭的成長之路》,時報出版

 

The post 男女是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拼?才怪,性別系統超複雜──《變身妮可》 appeared first on PanSci 泛科學.

跨性別者釋放靈魂的艱辛旅途──《變身妮可》

$
0
0
  • 【科科愛看書】我們的性別,到底是如何決定的?由天氣、運氣還是神的旨意?多年以來,我們漸漸知道性別背後的科學根據,然而,仍然有太多未知是我們不曾發現的。跟著《變身妮可》一起走過跨性別女孩與她家庭的成長之路,相信在這條路上,唯有更多的理解方能帶來尊重及包容。

由雪若.卻斯(Cheryl Chase)成立的「北美間性人社團」有項重要訴求是:醫生不該直接對間性嬰兒動手術,而是到適當的年齡後交由他們自己決定。之所以提出這項訴求,是因為他們認為性矯正手術常基於文化壓力而非生物因素。對此卻斯表示:

間性人不該被視為畸形、不正常或怪異的個體,因此醫生首先建議的處置不該是手術。

行為主義的大騙局:性別不是他人可以決定!

卻斯和間性人社團反對在 1960、70 年代箝制整個心理、精神及性政治圈的行為主義(behaviorism),此主義最熱切的支持者是約翰霍普金斯大學(Johns Hopkins University)的約翰.莫尼(John Money)博士,他深信性別認同是一種社會建構,因此在面對外生殖器曖昧或不正常的嬰兒時,父母應該直接決定自己想要哪一個性別的孩子,然後提供適當的衣物並引導孩子走向特定性別道路,之後自然會得到理想的結果。

信奉行為主義的約翰.莫尼博士。圖/sophmoet

莫尼用來展示的「樣品」是一名在 1965年 8月出生的孩子:他是一個名叫布魯斯的健康男嬰──其實是同卵雙胞胎的其中一位──8 個月大時,一場手術中為了移除梗阻而進行的燒灼治療意外燒掉了布魯斯的陰莖,莫尼於是建議家長把他以「布蘭達」的身分撫養長大,所以這名男嬰被移除睪丸,得到女生的名字與衣物,並被當作女孩撫養。布蘭達進入青春期後,他們還在本人不知道的情況下進行女性荷爾蒙治療,使她在那段時間長出胸部。

布蘭達的童年總是充滿無止盡的霸凌與嘲諷,因為除了女性衣著與荷爾蒙之外,她完全不覺得自己是女生,行為舉止也不像。直到青少女時期,她滿腦子都是輕生念頭,父母才告訴她真相,讓她在 14 歲時準備變性為男生。到了 30 歲,已經改稱自己為大衛.瑞默爾(David Reimer)的布蘭達經歷了乳房切除術、睪酮注射及兩次的陽具重建手術,最後結婚也收養了孩子,但仍被莫尼醫生和父母的決定所折磨。他的雙胞胎兄弟一生都有心理方面的疾病,最後因為過度服用抗憂鬱劑身亡,兩年之後,38 歲的大衛也自殺了。

被強迫變性的大衛。圖/路透社資料圖片

這段過程中,病患都還在世,莫尼卻一直向大眾更新這個「實驗」案例的性別重建手術進度,還在 1972 年和 1977 年發表了歡慶實驗成功的文章。直到 1990 年代,米爾頓.戴蒙醫生(Dr. Milton Diamond)找到治療青少女布蘭達的精神科醫生,才揭發了這個謊言。莫尼口中的大成功其實是場無從挽回的悲劇,布蘭達在成長過程中始終想要撕爛衣服、踩壞洋娃娃,而且總是被人騷擾,還被說成「黑猩猩」或「穴居婦女」。大衛.瑞默爾備受折磨的故事被發表在 1997 年的一篇學術文章中,2000 年還出版了一本相關書籍,大程度地扭轉了「先天╱後天」論辯中的焦點,至少在大腦性別這塊領域是如此。

多樣化性別選項,讓人勇敢界定真正的自己

當時逐漸廣為接受的觀點認定性別天生,而且在出生前就已決定,但瑞默爾的案例無法解釋性解剖學與性別認同之間的落差。其實瑞默爾的處境讓許多細節更難被理解。1953 年,曾為美國大兵的喬治.約振森(George Jorgensen)從歐洲以克莉絲汀.約振森(Christine Jorgensen)的身分回到美國,他是首先接受性別重建手術的美國人,不過當時出生為男性者想變成女性並沒有被視為醫療問題,而是精神問題,因此,大眾會被給予這些人一些聳動的稱謂,像是「性倒錯者」、「類陰陽人」或「性調包怪」。

到了 1970 年代,英國作家珍.莫里斯(Jan Morris)和網球選手瑞妮.理察斯(Renee Richards)由男性變性為女性,不但出了暢銷書還登上主流媒體頭條,但這些現在被稱為跨性別者的人畢竟還是邊緣人、自然的偏查產品,或者科學上無法解釋的存在。

直到最近十年,性別才逐漸被視為一個光譜,人們並不一定全然陽性或陰性,而是兩者的混合體:舉例來說,男孩子的女生和女孩子氣的男生比比皆是。最近臉書和約會網站「OK邱比特」都在男性與女性之外加了一個自訂的性別選欄,其中包括「無性別」(agender)、「雙性別」(bigender)、「泛性別」(pangender)、「性別酷兒」(genderqueer)和「兩性」(androgyny)等十數個選項。

現在漸漸有「性別光譜」的意識,許多機構也開始讓人們依照自己的認同去選擇性別。圖/By Nick Youngson, CC BY-SA 3.0 @The Blue Diamond Gallery

首先採取非性別二元分類的大多是學術機構,全國許多學校都在校內資訊系統內增添了性別中立選項,因此,教授拿到學生名單時,上面會包括每位學生想被稱呼的代名詞資訊,包括「他」、「她」、「他們」,或是性別中立的「xe」、「xyr」和「xem」。

身心性別不一致,是揮之不去的折磨

但對於那些性解剖構造與心理認同不相符的人而言,並沒有所謂的「性心理中立」。他們或許同意性別是光譜,但也非常清楚自己落在光譜的什麼位置。紐約石溪大學的研究在 2015 年也證實了這點。

研究者找來 32 位 5~12 歲的孩童,他們全是來自支援系統良好家庭的跨性別者,也都仍未進入青春期,在問了他們一系列足以精確檢驗性別認同的問題之後──那是一種間接連結測驗,意圖估算受試者將男性與女性的概念與「我」及「非我」連結起來的速度──結果發現跨性別組(包含由男變女及由女變男兩者)和控制組的順性別孩童(也就是性解剖結構與性別認同相符者)的反應並無差別。

正是這種身體與心靈的不一致導致折磨人的身體疏離感,順性別者當然也有喜歡或不喜歡自己身體的分別,並試圖進行改變或加強,但他們不會否認自己的身體。

那是一種大多藏於潛意識的親密認知,所以跨性別者在面對身體自我的議題時,幾乎是清醒及呼吸的時時刻刻都感覺到真我被否定。對於這些人而言,身體和他們的自我認知相左,或者說跟他們認為自己該有的樣子相左。他們對於維持自己活在世上的載體感到疏離,但沒有任何心理諮商或行為制約能處理這種衝突,唯一的出路就是使身體與心靈一致。

擁抱自己的女孩

2008 年在德國,16 歲的金姆.佩卓斯(Kim Petras)經歷了性別重建手術,她和懷特一樣出生時為男性,但兩歲就開始熱愛芭比娃娃及穿洋裝,隨著時光流逝,金姆的家長都意識到兒子堅持自己是女生是有原因的,其中父親所說的話更呼應了凱莉從一開始看待懷特的方式:「我們把金姆視為一個女孩,而不是個問題。」

世界上許多人都不同意這句話強調的概念,甚至包括許多跨性別者家長與醫界專業人士。過去(現在也常是如此)許多家長總帶著自我認同為女性的兒子到處求醫,但最後只得知自己的孩子需要密集治療,或需要被送到精神醫學機構,但仍有其他人意識到,強迫這些孩子在不是自己的身體裡經歷青春期會帶來多大的傷害。

正因如此,金姆.佩卓斯的機長終於找了一位表示可以幫忙的醫生,他是伯恩德.梅耶伯格(Bernd Meyenburg),法蘭克福醫院大學(University of Frankfurt Hospital)認同障礙之孩童與青少年的精神科特別病患門診(Psychiatric Special Outpatient Clinic for Children and Adolescents with Identity Disorders)院長,他告訴他們很少有小兒科醫生理解性別不安,也請他們想像一個女孩臉上長出鬍子、聲音變低沉或一個男孩長出胸部又有了月經會是什麼情況。

金姆.佩卓斯在 12 歲時開始了女性荷爾蒙治療。在德國,性別重建手術必須滿 18 歲才能進行,但金姆得到特殊豁免,並在 16 歲時成功完成療程。之後她的父親告訴媒體,「我以為自己會比妻子更難接受這件事,但金姆是個非常有說服力的女孩,她知道自己要什麼,也知道該怎麼達成目標。我以她成就的一切為榮,包括她如何完成這趟旅程,以及無論多難、多苦都要追求夢想的決心。」

金姆.佩卓斯是到目前為止全球最年輕的變性人。圖/By TiitaniumOwn work, CC BY-SA 4.0, wikimedia commons

21 世紀開始之前,跨性別孩童無法在青春期之前採取行動,也無法推遲青春期,以爭取身體成為徹底男性或女性之前的寶貴時間,因此,所有性別重建手術都是在完全發育的男體或女體身上執行。跨性別者想將身體與心靈同步的深植慾望促使他們接受性別重建手術,但要是結果不如預期,此時必須付出的心理後果極具毀滅性,而且大多情況確實都是如此。

被身體囚困的運動記者

40 歲的麥克.潘納(Mike Penner)是《洛杉磯時報》(Los Angeles Times )的資深運動記者,2007 年 4 月 26 日,他固定刊出的週四專欄出現了一個驚人的標題:「過去的麥克,明日的克莉絲汀。」文章的頭四段非常驚心動魄,甚至可說史無前例:

在時報的運動部門工作了 23 年,我扮演過各種角色,擁有過各種頭銜:網球賽寫手、安納罕天使隊專屬記者、奧運賽寫手、雜文家、運動媒體評論員、國家美式橄欖球聯盟專欄作家,最近則是時報「晨間簡報」的推手。

但從今天開始,我即將休假幾個禮拜,之後將帶著全新的生命回到崗位。

以克莉絲汀的身分。

我是一名跨性別運動寫作者。我花費了超過 40 年、無止盡的淚水及數百小時探索靈魂深處的治療,才終於鼓起勇氣打下這些文字。我知道許多讀者、同事和朋友讀到這裡一定非常震驚。

他們確實很震驚,但潘納心意已決,也選好「克莉絲汀.丹倪爾」作為新名字。之所以選擇「克莉絲汀」是為了向跨性別先鋒克莉絲汀.約振森(Christine Jorgensen)致敬,「丹倪爾」則是他原本的中間名。接下來就是為期 31 個月的狂喜、輿論稱讚、私生活挑戰、憂鬱,但最後終究還是性別重建回男性。潘納身高 190 公分,肩膀寬闊,聲音低沉,面對身邊所有人時總隱藏自己的性別不安,包括他的妻子。雖然公開自己的決定在心理上是一種解放,但也讓他失去了婚姻,而以女性身分過活也非常困難。

雖然獲得了許多支持,克莉絲汀的生活仍過得十分辛苦。圖/deadspin

第一個徵兆出現在他宣布變性後數週,她出席了英國足球明星貝克漢在洛杉磯的記者會,那是潘納首次以丹倪爾的新身分出席體育活動,之後她將這段經驗寫在部落格上:

他(貝克漢)穿著一身銀灰色的巴寶莉(Burberry)西裝抵達,身旁圍滿助理及支持者。我穿著羅斯(Ross)的金色調上衣及埃姆斯(Ames)的多彩佩斯利圖樣裙子出席,腳上穿著愛柔仕(Aerosoles)的開趾高跟鞋,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另外一位出席的記者決定在自己的部落格上提到克莉絲汀:

我實在不想指指點點,但克莉絲汀實在不是個有吸引力的女人。她看起來就像穿著洋裝的男人,真的,就算有人曾被那些資深變裝癖唬過去,但今天只要注意看她的人都不可能受騙。或許這樣說很殘酷,但那個空間內有人出生就是女性,靈魂也是女性,而她們和克莉絲汀之間的差異在我看來實在太大了。我們簡直像在配合某人的角色扮演遊戲。

對丹倪爾來說,這一切都太殘酷、太傷人了,他攝取女性荷爾蒙、化妝、戴假髮、著女裝,但外表就各方面而言仍不幸地就是麥克.潘納。丹倪爾同意接受《浮華世界》(Vanity Fair)的專訪,也安排了攝影,事後,攝影師試圖解釋過程如何成為一場災難,他向《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表示,自己努力想說出正確的話,但「面對一個看起來就像男人的人,你要怎麼說出『你是個美麗的女人』?」書寫這篇報導的記者也為這項說法背書,並表示,因為害怕丹倪爾因此出現自殺傾向,所以在攝影浩劫之後,他決定抽掉這篇訪談。

丹倪爾的妻子提出離婚申請,許多朋友也消失了,雖然她交了新朋友,也得到許多支持者,但輿論平息後,她發現自己孤身一人住在小公寓內,還失去了幾乎陪伴他整段成年生活的夥伴。

因為被憂鬱淹沒,丹倪爾停止攝取女性荷爾蒙,也疏遠了所有新舊朋友。她覺得自己作為女性失敗了,並在寂寞的折磨下決定變回男性,甚至在《洛杉磯時報》的專欄作家姓名也改回了麥克.潘納。因此,2009 年 11 月 27 日,穿著藍色襯衫、黑色牛仔褲和黑白愛迪達球鞋自殺的是麥克.潘納。在小公寓地下車庫內那台 1997年分的豐田凱美瑞車中,他因為一氧化碳中毒而死。


 

 

 

 

本文摘自《變身妮可:不一樣又如何?跨性別女孩與她家庭的成長之路》,時報出版

The post 跨性別者釋放靈魂的艱辛旅途──《變身妮可》 appeared first on PanSci 泛科學.

為何會記得不曾發生過的事?你的記憶真的可靠嗎?——《神奇的心理學》

$
0
0

『欸姐你還記得我三歲去坐旋轉木馬時吐出來的樣子嗎』阿新回憶著自己小時候的窘況
『有嗎?哪有可能!媽媽說那年只有我去而已你明明在住院』姊姊一臉疑惑的回應
『怎麼會……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我吐在哪個垃圾桶』阿新不甘示弱地想證明自己當年的存在
『媽媽~』為了證明誰才是對的姊弟兩漲紅著臉大聲呼喊媽媽來證實

虛假記憶 (false memory)

如果從出生開始算,到現在至少都活了十年以上,這大約三千多個日子裡肯定發生過許多事情,好比第一次要上學很緊張、參加畢業旅行興奮到睡不著,或是過年期間跟家人一起到哪個好玩的地方等等,但有時在回想過去某個經驗時,卻發現跟家人講的內容不太一樣,好像那件事情並不是自己所記得的樣子,那種模模糊糊的感覺真讓人好不踏實。

美國心理學家羅芙托斯(Elizabeth Loftus)就是專門在研究那些人們所記得但卻與事實不符的「假記憶」,簡單來說就是那些自己記得但實際上卻不存在的過去事件。羅芙托斯博士有個非常有名的「在大賣場走失」的記憶實驗:透過語言暗示以及要求人們盡量寫下沒發生過的事件細節,便能輕易地讓人信以為真,以為自己曾經在大賣場走失過。

  • 羅芙托斯的TED TALK

詳細的操弄過程如下:

誰在大賣場走失?

你也覺得你有走失過嗎?圖/By Piyushgiri Revagar @ flick, CC BY-NC-ND 2.0

羅芙托斯博士邀請了 24 位個人來參與實驗,她先跑去向他們的家人們詢問小時候所發生的事情,譬如說常去的大賣場是哪一個、曾經旅遊過的國家等等,為的就是讓當事者更加確信這些事情都是真的。

接著博士給予參與者一本筆記本,裡頭記載著小時候發生的四件事,並要求參與者在接下來的五天之中,盡量回憶出這四件兒時經驗的細節,如果真的不記得就寫下「我不記得」。

這四件中有包含了三件是參與者 4~6 歲期間真實發生過的事,但另外一件卻是未曾發生過的事,是在訴說著 5 歲時於大賣場走失的經驗。在這四項事件後面都會附上一大段空格以及幾句描述提示,像是在大賣場走失經驗中,就會給予「在五歲的時候你在全家最常去的大賣場走失」、「當時你哭得很大聲」、「最後是一位老先生注意到並帶你回爸媽身邊」,讓參與者可以利用這些提示詞來填寫細節。

大家都會覺得對於沒發生過的事情應該會直接說他不記得了,但實際上在 24 位參與者中竟然有 7 位民眾對於第四件根本沒發生過的事(在大買場走失)做出回憶,也就是說他們 7 位產生了假的記憶,甚至在實驗結束後的訪談中告訴他們其實在大賣場走失經驗是假的記憶,是實驗需求特地編造出來的,他們還是不敢相信那是假的,一直覺得那是自己真實發生過的事。

記憶的特性

你一定很驚訝為什麼那 7 個人會回憶出根本不存在的事,這就要從我們對記憶的誤解談起了。一般我們都認為記憶應該是很穩定的,在五歲時所產生的記憶應當要跟我們在二十歲時所回憶的一模一樣,好比是一首歌存放在電腦裡就算你放得再久它都不會因此變成別首歌。但真的是這樣嗎?

心理學家給我們的答案是否定的!人的記憶並不會像電腦檔案一樣穩固,反倒是很容易扭曲,像是受到他人的暗示、過去的經驗或是新的事件所影響,都會對記憶有大小不一的修改,為什麼會這樣呢?這就要簡單談談記憶是如何形成的(有興趣的讀者可以翻到本書〈學會記憶的小技巧勝過吃記憶吐司〉章節複習)。

一般我們都認為記憶應該是很穩定的,但心理學家給我們的答案是否定的!人的記憶並不會像電腦檔案一樣穩固,反倒是很容易扭曲。圖/By Linh Nguyen @ flickr, CC BY-NC-ND 2.0

人在接觸新事物後會在腦中產生短期的記憶,好讓我們能夠持續處理眼前的事情,譬如要立刻記下媽媽剛唸給你的電話號碼並且撥出去。短期記憶的作用是幫助於你來完成眼前的事,但只會短暫停留在你的腦海裡,時間一久你一定會忘記。如果你想要記久一點的話,這時候就必須要透過不斷地複習來將它變成長期記憶,這樣就可以記住好長一段時間不會忘記。

那麼虛假記憶又是如何產生的呢?依照上述的實驗流程來看,參與者在一開始就接收到錯誤的短期記憶(認為自己有走失過),又加上連續五天的回憶複習,更使得原本是錯的短期記憶被轉換成錯的長期記憶,變成了一項根本沒發生過的錯誤記憶。

天啊我要怎麼辦?

雖然說虛假記憶可能會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好比你跟家人因為回憶出不同的兒時記憶而有所爭執,但卻還是有一些方法可以稍微更正這樣的現象:

1. 求助於他人

試著透過周遭親朋好友的回憶重新整理事情的原本樣貌,畢竟人多勢眾無論如何總能夠拼湊出大概的樣子,但這是有風險的那就是也有可能大家都記錯了,畢竟世界上不只有你會產生假記憶對吧!

2. 當下就先紀錄

接下來這個方法就客觀多了,如果怕自己將來會忘記那就在事件當下做紀錄吧,好比透過寫日記或是拍照錄影等等,讓它變成一項實體的記憶而非在腦海裡不斷回憶扭曲的事件,唯一的缺點就是只能記錄下看得到的部分,但若是當下的情緒感受就無法被如實記下。

不過再怎麼樣,請記得我們的記憶並不像照片或是影像,可以把過去的事件完整的記錄下來,多多少少總會有缺失、修改的地方,除非哪一天我們變成機器人或是腦袋中植入了記憶晶片,才有可能解決假記憶的問題。目前為止能做的最好辦法還是:認清這個事實吧~千萬別強求然後放寬心,因為真的不是只有你會發生的,這是每個人都會發生的狀況啊!

以上內容摘錄自《神奇的心理學》(幼獅文化)

本書結合趣味漫畫和生活小故事,說明隱含在背後的心理學。了解人性心理,可讓我們更了解自己,用更有智慧的角度看事情,讓人際關係更和諧,進而創造更美好的生活!

 

The post 為何會記得不曾發生過的事?你的記憶真的可靠嗎?——《神奇的心理學》 appeared first on PanSci 泛科學.

跨性別者為什麼獨特?答案就在多變的大腦裡──《變身妮可》

$
0
0
  • 【科科愛看書】我們的性別,到底是如何決定的?由天氣、運氣還是神的旨意?多年以來,我們漸漸知道性別背後的科學根據,然而,仍然有太多未知是我們不曾發現的。跟著《變身妮可》一起走過跨性別女孩與她家庭的成長之路,相信在這條路上,唯有更多的理解方能帶來尊重及包容。

獨特的秘密,就藏在大腦裡

因為各種研究蓬勃發展,性別科學家最近終於得以建立同性戀的基因與神經學理論基礎,舉例來說,根據研究發現,當一位婦女在懷孕初期受到壓力,相對於沒有受到壓力的婦女,她生出的兒子是男同志的機率較高。理由是:感受到壓力的孕婦會釋放出雄烯二酮(androstenedione),雖然類似睪酮,但事實上效果較弱。這種因為壓力產生的荷爾蒙打亂了睪酮釋放入胎兒大腦的時機與份量,也干擾了大腦性傾向區塊的發展。

但跨性別者的生理證據在哪裡?1990 年代中期,許多人研究了跨性別者死後的腦解剖結構,發現男性與女性的根本差異起始於情緒中心「杏仁核」,杏仁核會發送訊息到下視丘,也就是身體所需各式荷爾蒙的指揮中心。這個被稱為終核紋(bed nucleus of the stria terminalis,BNST)的中心區主要負責「性」與「焦慮」反應,平均而言,男性的尺寸是女性的兩倍。因此,跨性別女(外表擁有男性解剖學結構,但一輩子都擁有女性性別認同)腦中的 BNST 相對男性而言尺寸較小,反而跟擁有女性內外生殖器官的人相同。

有趣的是,無論個體是否接受性別重建手術或荷爾蒙治療,這種差異都不會改變。同樣的,科學家解剖接受大量女性化雌激素治療的睪丸癌患者大腦時,也發現這類男性的 BNST 並不會萎縮。

2008 年,澳洲研究者發現了跨性別女的基因變異:他們的男性性荷爾蒙「睪酮」的受體基因比順性別男性還要長,因此身處子宮時指示吸收男性荷爾蒙的效益較低,導致大腦較為「女性化」。以下視丘的神經元數量與尺寸為例,男跨女與女性相似,女跨男則與男性相似。另外,大腦深處組成基底核(basal ganglia)的一個結構名叫殼核(putamen),其尺寸差異也和性別認同相符,不一定對應生理性別狀態。

大腦與生理,截然不同兩件事

針對性別認同是基於大腦而非生理結構,我們還能找出更多證據,例如陰莖癌患者會被迫移除陰莖,根據研究,其中有 60% 的人會在原本有陰莖的地方出現痛覺,就像那些切掉四肢後有幻肢傾向的人,然而如果選擇性別重建手術,即便陰莖被移除後重造為陰道和陰蒂,卻從未出現這類「幻想陰莖」的案例。

既然從不覺得自己擁有,當然也不會感覺失去。「我是個女孩,」妮可總是說,「我不認為自己可以變成一個男孩。」她不認為自己能變成男孩,因為從來不覺得自己是男孩,同樣地,喬拿斯也從來不覺得擁有一個弟弟,因為他所認識的懷特,也就是現在的妮可,在他看來始終都是妹妹。凱莉跟韋恩常被這一切搞得昏頭轉向,但即便他們不瞭解,也無法改變事實真相。他們始終不瞭解,一對同卵雙胞胎既然擁有同樣的 DNA,最後的發展怎麼會如此不同。為什麼喬拿斯就不覺得自己是個女孩呢?

擁有同樣 DNA 的雙胞胎為何會有截然不同的性別認同?圖/By karenwarfel @Pixabay

「表觀遺傳學」(epigenetics)是一個相對新穎的研究領域,藉由外在修飾基因,也就是「開啟」或「關閉」特定基因,相關研界者希望探索介於「天生」與「教養」之間的無人之境──環境得以影響基因組成的過程。情況通常是這樣:當環境發生改變,有些基因會被活化,有些卻失去活性。

同卵雙胞胎可能擁有同樣基因組成,卻不擁有同樣分子開關,這些開關不只受到子宮外部影響──母親的行為、感受、飲食或抽菸習慣──也會受到子宮內部影響。同卵雙胞胎雖共用胎盤,但各自浮在不同的羊膜囊中,而且各有各的臍帶。科學家也發現,發展中的胚胎在子宮中的位置各有不同,各類荷爾蒙造成影響的程度也會有所差異。分子之間也會彼此影響,即便兩個胚胎距離很近,同卵雙胞胎受到的影響仍然不同,因此形成了各自獨特的藍圖。

性別二分?那只是過時而僵化的思維

即便在出生後,性別認同也不見得定案了。2015 年 3 月,馬里蘭醫學大學的研究指出,只要在新生母老鼠下視丘的視前區注射某種形式的睪酮,就能改變牠們的性別行為,雖然年齡已有數週,這些母鼠大腦仍成功被睪酮衍生物雄性化,且展現出公鼠的典型性行為。這些老鼠就生理而言是母鼠,繁殖行為卻類似公鼠,因此科學家相信,類睪酮物質的注射啟動了某種機制,使之前在子宮內曾失去活性的腦內基因再次活化。

無疑地,我們知道影響性別認同的變因橫跨了生物學到社會學等眾多領域,雖然待解決的問題仍很多,我們現在知道的是,基因與孕期後半的的荷爾蒙互作用會影響大腦發展,且其作用方式會對性別認同產生重大影響。一旦我們理解胎兒大腦的性分化發生在孕期後半,比性器發展還要晚,而且兩者皆得透過複雜的生理機制,那麼,性別認同的各種殊異顯然不該令人驚訝。

就算要說,這些殊異強化的也是性別認同絕非固定不變的思想,其實性別指示一個人自我認同的材料之一,對於某些人而言,自己是男是女並非像某些人而言是自我認同的主軸。研究顯示,即便是順性別者,對於性別認同的滿意程度也有所不同。性別殊異似乎是常態,而非例外,因此,認為性別截然二分,且將所有不符期待的性別行為病理化,其實只是一種根深蒂固的頑固思想。

將性別截然二分其實只是一種根深蒂固的頑固思想。圖/By janeb13 @Pixabay

表觀遺傳學也讓研究者開始質疑達爾文的性擇說──這項規律僅僅奠基於男╱女兩種性別,且強調所有人類特徵,包括性別,都是各物種為了適應環境而演化出的結果。因此,有些特定生理與心理特徵之所以出現,是為了創造出更多交配的可能性並增加生存機率。達爾文相信,兩性之分能夠幫助物種彼此競爭、增加生存率,也更能適應環境。根據他的理論,所有包括同性戀的性別變異都只是異常結果,因為無法交配,因此只會降低生存率。

然而自然本身的現象卻與此理論相衝突。生命一開始都是無性別的,超過百億年前,兩個細胞相遇,細胞核相撞後導致 DNA 交換,之後單細胞群體聚集一起後產生了兩棲類,之後是爬蟲類、哺乳類與人類。但所謂的雌雄兩性究竟是從何處起源?為了回答繁殖為何需要兩個有機體結合的問題,科學家發展出各種理論,但沒有確切答案。達爾文信徒相信,來自兩個有機體的染色體或許能造就多元基因組成,而表面上看來,所謂的多元性能提高生存率。不過這個性擇理論的問題在於:現實中有太多二元性別論之外的例外

大自然的性別比你想得更多元

大自然中的性別是流動的、動態的,甚至能夠彼此交換。性轉換的情況在魚類中很常見,包括海鰻、蝦虎魚和小丑魚。在一群小丑魚中,雌魚佔據位階最高點,等她死後,最強勢的雄魚會變性成雌魚頂替她的位置。珊瑚魚群中的唯一雄魚要是死亡,體型最大的雌魚會變得非常具有攻擊性,並在十天後產生精子。坦尚尼亞的土狼群中的所有母狼都有雄性外生殖器。世界上還曾發現會變性的鹿和有育兒袋的公袋鼠。

在小丑魚群中,當雌魚死後,最強勢的雄魚會變性成雌魚頂替她的位置。圖/By JacLou @Pixabay

2015 年,研究發現澳洲鬃獅蜥的雄性會在氣溫升高時變性,成為非常多產的雌性。這種蜥蜴跟人類一樣擁有兩種性染色體,Z 和 W,雄性帶有 ZZ,雌性帶有 ZW,但當雄性的卵暴露在超過 89℉ 的高溫之下時,帶有 ZZ 的胚胎就會發展為雌性。重要的是,這一切有關繁殖的複雜性討論不是為了反駁有性繁殖的成功之處,而是要提供有關性變異的證據,畢竟許多科學家認為,這些例子能幫助說明人類的許多狀況。

有些人類社會確實擁抱多元性別,巴布亞新幾內亞的東部高地就認可第三性別的存在,部分第三性別嬰兒出生時擁有 5-α 還原酶缺乏症(5-alpha-reductase deficiency),這些孩子出生時外生殖器看來比較接近女性,但到了青春期會出現男性化傾向:睪丸下降、聲音變粗,臉上也會長出鬍子。根據巴布亞新幾內亞語,這些「第三性別」者被稱為「kwolu- aatmwol」,意思是「從女性的東西變成男性的東西」。

多明尼加共和國也有孩子出生擁有同樣症狀,他們被稱為「guevedoche」(十二歲的陰莖 )或者「machihembras」(先女變男)。至於印度、巴基斯坦、尼泊爾和孟加拉有數以百萬計的跨性別者,他們被稱為「hijra」,是一個可以追溯到至少四千年前的用詞。根據古老的亞洲神話,hijra擁有特殊的力量,能將好運及生殖力授予他人。印尼的布吉斯人(Bugis)相信人不只分成兩、三種性別,而是有五種性別:男性、女性、生理男性但以女性角色生活、生理女性但以男性角色生活,另外還有男女皆然者。如果沒有五種性別分類,布吉斯人相信世界無法存在。換言之,性別非常必要,但不見得只有男女兩種。


 

 

 

 

本文摘自《變身妮可:不一樣又如何?跨性別女孩與她家庭的成長之路》,時報出版

The post 跨性別者為什麼獨特?答案就在多變的大腦裡──《變身妮可》 appeared first on PanSci 泛科學.

解決對立沒有特效藥:從認知科學找到社會衝突的原因與解法

$
0
0

從心理學哲學思考,找出社會對立原因

為何不同立場的支持者,總深信自己才是正義的一方?中研院歐美所副研究員洪子偉,探討社會心理學家海特的認知模型,結合自身經驗與論點,試圖找出化解社會衝突的解方。

哲學學門的洪子偉,曾加入特戰部隊,擔任烏干達衛教講習員、盧安達醫院助理。圖/張語辰 攝

從台大哲學系畢業後,洪子偉自願加入空降部隊,經歷兩年的特戰訓練生活。當年研究所落榜後先去當兵,恰好遇上前總統李登輝提出「兩國論」,引發台海的緊張局勢。

當時國防部雖然頻繁透過記者會安撫民心,但沒人知道能否像 1996 年飛彈危機化險為夷。他想,如果要打戰,便要加入最強悍的部隊。後來戰爭沒有爆發,卻發生九二一大地震,隔年在谷關參與重建,也曾擔任首次政權和平轉移時的戰備任務。

面對地震後滿目瘡痍的屋舍,頓時覺得自己變得很渺小,產生了與台灣命運相羈絆的心情,也有更多關懷社會的體悟。

投入哲學領域的契機:台大哲學系事件平反

洪子偉在高三時遇到了「台大哲學系事件」的平反。當時全國媒體都在報導台大哲學系作為「社會良知」在戒嚴時期遭整肅的經過,他便以台大哲學系作為第一志願。

在就讀期間,洪子偉對「政治哲學」與「道德哲學」漸漸產生興趣,但後來發現,許多理論爭議來自後設的語言定義。

例如:什麼是「正義」?對正義的概念有很多詮釋,如效益主義與義務論就分別從行為的結果與過程來決定。但光是什麼才算是「結果」或「過程」?不同哲學家就有完全不同的定義。許多理論上爭論,其實只不過是語言定義上的爭論。

因此,洪子偉在台大哲學系讀碩班時,以古典邏輯和非古典邏輯在語義上的爭論為研究主題,而到了英國倫敦大學國王學院攻讀心理學哲學碩士、哲學博士時,仍以語言為研究核心,並主修當時在台灣學不到的「認知科學哲學」,以語言與認知作為博士論文的研究題目。

參與國內外非營利組織,關注社會不平等

洪子偉在大學期間,投入不少國內的非營利組織,當時學長在臺灣勞工陣線、學姊也介紹到勵馨基金會打工。在非營利組織中,逐漸認識社會的不平等結構,也促使他在英國讀書時參與國際特赦組織。

「台灣有許多對特定議題感興趣的年輕人,願意投入非營利組織工作。然而,在英國的國際特赦組織的經驗,發現跟臺灣並不一樣。參加聚會的成員大多年齡層較高,成員來自其他國家的留學生、失婚婦女、記者或少數族群」洪子偉回憶。

事前預防總比事後解救好,當時他們常透過寫信的方式,對英國議員針對特定議題進行施壓,後來國際特赦組織的工作重點轉為教育推廣,關注的議題對象包含剛果跟中國的人權問題、英國的家暴婦女與種族問題等等。

解決社會對立,沒有特效藥

從柏拉圖的《理想國》開始,幾千年來人類都在尋找一個烏托邦的典範。後來,人們開始轉而探討「人類的本質」以及「人們是怎麼思考」,探討人類的推理及理性思考實際上是如何運作,了解運作的機制後,才能在機制的現實限制下,思考理想社會的典型。

多元價值是民主社會的寶貴資產,適度的對立與競爭也有助於進步。然而當社會衝突加劇,卻可能危及民主國家的運作效率與互信基礎。國內鬧得沸沸揚揚的死刑與同婚議題,雙方立論的前提預設就是不同,結論自然南轅北轍。

按照海特的認知模型,這是很難達到共識的,因為當人們面臨道德判斷時,「直覺」會先於「理性」。

有別於海特 (Jonathan Haidt) 的論點,另一位學者格林 (Joshua Greene) 則是提出「雙重程序模型」,格林認為:人們在面臨抉擇時,會在直覺與理性兩種模式中切換。

目前學界對人類如何思考做決策尚無共識,大家研究得越多,越是發現知道的少。要進一步找出化解社會對立的解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但有一點值得樂觀的是,哲學問題的研究,從啟蒙時代的歸納、演繹法,到邏輯形式化(數學化)與語言分析,現在甚至能透過磁振造影紀錄大腦對特定議題的反應,在方法論與研究工具上已有很大的進步。

研究海特的認知模型,探討社會對立原因

在洪子偉發表的論文〈化解社會對立?海特的認知模型及其批判〉中,他剖析海特的認知模型,並提出論點補充。過去的經驗,讓洪子偉對研究海特的模型有更深一層理解。

圖/研之有物

洪子偉認為海特雖然矯正了過去啟蒙時代高舉的「理性至上」想法,然而,卻過度強調「直覺」的重要性,有些矯枉過正。奠基於海特的模型,洪子偉提出三點補充,盼拋磚引玉思考如何化解社會衝突:

1. 製造「個人直覺衝突」:當直覺無法產生立即判斷,則可讓理性介入以衡量更好的方案。

相較於海特建議「緩和」直覺判斷的環境,洪子偉認為製造直覺的「衝突」可使大腦啟動推理程序,來尋找其他線索以供判斷。他以哈普林 (Eran Halperin) 研究以巴衝突的容忍實驗為例,當人們突然聽到敵對陣營的人自我批判,說出有違直覺的反省言論時,會逐漸理解到對方不是只有單一價值,而比較願意聆聽對方意見。

2. 擴大我群認同的範圍,有助於凝聚團結。

共同威脅也有助於擴大我群認同的範圍。洪子偉舉例,1920 年前台灣島上的泉州人、漳州人有各自的認同,但在面臨日本同化政策的壓力下,逐漸發展出「台灣人」的概念與認同。當前台灣面臨中國越來越多文攻武嚇的威脅,對形塑共同體是很重要的契機。

洪子偉再以徵兵制為例,大部分的人只從軍事角度探討徵兵制,但事實上它對社會穩定與形塑共同體也有幫助。這與海特的「社群直覺模型」中所提到的「共感經驗」,或抑制團體中自私行為的「蜂巢開關」不謀而合。

海特所指稱的共感經驗,是指當不同團體的人們有相同目標或威脅時,會抑制自我意識。而蜂巢開關則是指人們在自私的情況下,仍能發展出有限利他的團體感,只要當團體感的開關(也就是蜂巢開關)被打開後,人們會傾向幫助同團體中的成員。

徵兵制源自法國大革命要求所有公民(成年男性)負有保衛共和的責任。當巴黎 2005 年爆發失業青年的示威時,不少評論把部分原因指向 2001 年取消的徵兵制,切斷了少數族群、新移民與國家的聯繫。來自不同社會階層與文化背景的人民,少了團體交流、發展共感的機會。當國家政策與個人利益相衝突時,只能以砸車焚屋等暴力來反抗。

有鑑於北歐國家如挪威和瑞典的男女皆需從軍,洪子偉認為自由不是免費的 (freedom is not free) 。而全面徵兵若「實施得宜」,在同一個屋簷下共同生活的經驗,對於不同社會階級之間的相互理解,或甚至是階級流動都有幫助。

3. 鍛鍊理性推理的能力,並培養同理心。

洪子偉認為,海特忽略了「時間」這個變項在決策與道德判斷上的角色。不少實驗指出,若將判斷的時間延後,大腦比較會做出效益主義式的全盤考量。所以當與人發生重大價值衝突時,先冷靜別急著做判斷。

此外,培養理性推理的能力也有助於排除較情緒性的判斷。這並不限於學校教育,例如哲學星期五、哲思台灣、沃草烙哲學或哲學新媒體等新興哲普團體,提供了批判思考與對話的機會。

最後,即便對立雙方都願意用相同理性方法推理與討論,但由於用來推論所預設的前提就是不同,不見得會有相同結論。這些基本預設常涉及核心價值,只能透過同理心來理解。


延伸閱讀

 

  • 採訪編輯|王怡蓁     美術編輯|張語辰

CC 4.0

本著作由研之有物製作,以創用CC 姓名標示–非商業性–禁止改作 4.0 國際 授權條款釋出。

本文轉載自中央研究院研之有物,泛科學為宣傳推廣執行單位

The post 解決對立沒有特效藥:從認知科學找到社會衝突的原因與解法 appeared first on PanSci 泛科學.

你想不想在經驗機器裡體會完美人生?──《道德可以建立嗎?》

$
0
0
  • 【科科愛看書】小時候老師常常要我們成為一位有德之人,可是可是……《道德可以建立嗎?》如果道德可以建立的話,那我們又該怎麼做?總而言之,快快拋開那些讓人暈頭轉向的道德教科書,來面對有趣的難題,一起來燃燒大腦、喚醒你的哲學小宇宙吧!

虛假的完美人生,你想要嗎?

你的人生充滿挫折與失意,些許不足道的成就與無法完成的夢想;你願意用它交換一個稱心如意的生活嗎?但這個生活並不真實,它由科技或化學藥品所控制。

今晚你要選哪道?圖/Pixabay

假設有一種機器,它能讓你經歷各式各樣你想要的體驗。

了不起的神經心理學家可能有辦法刺激你的大腦,讓你相信並且感受自己正在寫一部偉大的小說、正在邁向一段偉大的友誼、正在讀一本有趣的書,或任何一件讓你高興的事。不過,你得一直待在機器裡面,把一些電極片貼在頭皮上。你可以自行決定想要的體驗程式,兩年之後,你可以離開機器幾個小時,去選擇之後兩年想要的程式。當然,一旦你使用這部機器,你就不再知道自己是誰,因為一切都跟真的一樣。你會不會參加呢?不要拘泥在一些小問題上,像是萬一所有人都去體驗了,誰來保障機器的運行![1]

這個思想實驗是用來證明,所謂「享樂主義」的想法是錯誤的。[2]

享樂主義者認為,重要的事是擁有愉快的感受,說得更充分一點,是擁有符合我們喜好的感受。至於這些感受是真實或虛幻、深刻或膚淺、運用化學方法或自然產生、是片刻的狂歡或持久的享受,都沒有任何道德方面的重要性。人造的天堂與真正的天堂在道德上沒有任何不同。失去自我,也沒有任何道德上的意涵。

人生就是要享樂啊!圖/GIPHY

如果享樂主義是對的,每個人都應該想要接上經驗機器!然而,發明這個思想實驗的諾齊克(Robert Nozick)說,我們(也就是人類)不會想要接上經驗機器。他提出三點直觀型理由來支持這個假設:

(1) 我們想要實際做這些事,而不是植入做這些事的經驗。
(2) 我們想成為具有特定類型的人,而不是定義不明的物體,讓人把電極插在上面。
(3) 真實的世界與真正的生活在我們的生命中具有根本的重要性。

讓我們姑且說這個假設是正確的,大部分人不接受把自己連上經驗機器。甚至進一步假設,經過大規模的調查之後,發現百分之百的作答者都拒絕連上這部機器。不過有個問題還是沒解決:在諾齊克看來,人們不願意這麼做,證明了愉快的感受不是生命中唯一重要的事。不過這是唯一可能的詮釋方法嗎?

不是的!我們還可以假設,例如否決的起因來自非理性的心理排斥、針對所有非「天然」的東西,或是想到有電極貼在頭皮上就恐慌,以及其他種種。不過最近出現了「其他的」最佳解釋方法,哲學家要很機靈才會提出這個建議。[3]

拒絕經驗機器,其實只是不習慣?

如果我們拒絕接上經驗機器,不是因為製造出來的經驗比現實或真實來得不重要,而是因為如果我們答應了,目前的生活狀況會面臨過多改變。我們都有某種慣性,不想過於突兀地改變現狀。指出眾人會拒絕經驗機器的預言,就是以這個為根據。可是本著同樣的說法,萬一我們連上了機器,就不會想離開它。因為那也是劇烈的改變,有違我們的慣性。

巧妙之處在於,考慮過這兩個假設,尤其是第二個假設之後,可以發現:我們原則上一點也不反對靠著經驗機器過日子。

如果確實如此,也就是我們原則上一點也不反對靠著經驗機器過日子的話,諾齊克就錯了,而且近半個世紀以來,所有相信他已經把享樂主義擊倒的哲學家,也都錯了。

這個假設的建立以解說模式為基礎,靈感來自某些經濟學家的研究,他們稱這種模式為現狀偏差(status quo bias)。要檢視假設,只要改變思想實驗的表達方式就行了。於是問題不再是:「你願意放棄現實生活,連上經驗機器嗎?」而是:「你寧願留在經驗機器中,還是回到現實生活?」

你寧願留在經驗機器中,還是回到現實生活?圖/IMDb

經驗機器的思想實驗,以非哲學系的學生為實驗對象,根據以下原則提出了三個新劇本:

你在經驗機器中,有人建議你回到現實生活。你願意嗎?


一號劇本

某天上午,有人來敲門。開門後,有個官員對你做了以下宣布:

「我們很抱歉要通知您一件事,目前發生了一項嚴重錯誤,而您是受害者。幾位成就卓越的神經心理學家,把您連上了經驗機器。這些科學家刺激您的大腦,讓您以為自己在跟朋友聊天、撰寫偉大的小說、閱讀有趣的書,以及任何一件如您心願的事。可是事實上,它們全都只是大腦的刺激作用。您一直都和機器相連,頭皮上貼著電極片。我們對所發生的事向您致上萬分的歉意,也因此向您提出兩個選項:繼續和機器連著,或是回到您的現實生活。」

請選擇。並告訴我們原因。


二號劇本

故事和第一個劇本相同,但是結尾加上這個細節:

「現實中,您被關在監獄,而且是關在危險犯人區。您希望繼續和經驗機器相連,還是回到現實生活?」

請選擇。請解釋為什麼。


三號劇本

故事和第一個劇本相同,但是結尾加上另一個細節:

「現實生活中,您是富有的大藝術家,住在豪華的大宅裡。您希望繼續和經驗機器相連,還是回到現實生活?」

請選擇。請解釋為什麼。


人生三劇本,大家怎麼選?

三個劇本的摘要如下:

(1) 中立-你希望繼續和經驗機器相連,還是回到現實生活?
(2) 負面-你希望繼續和經驗機器相連,還是回到現實生活,被關在監獄的危險犯人區?
(3) 正面-你希望繼續和經驗機器相連,還是回到現實生活,當個住在大宅裡的有錢藝術家?

對於負面劇本,是否選擇真實人生回到監獄,有 87% 的作答者說更希望留在經驗機器裡。我們不能說這個結果十分令人驚訝,但它足以證明諾齊克錯了。現實不是永遠受人歡迎!

至於中立的劇本,只有 46% 寧願待在機器中。54% 的人希望回到現實人生,沒有過問現實生活中的自己是什麼樣子,似乎把擺錘搖到了另一邊。

可是正面的劇本卻讓現實不見得受歡迎的想法,取得了領先地位。在這個劇本中,選擇真實人生就能以富豪的身分回到大宅邸,但仍然有 50% 的作答者樂意和機器連在一起!這個結果真令人費解。既然知道將會擁有大亨的生活,為什麼還要留在經驗機器呢?

「這就是花錢如流水的感覺啊~」圖/GIPHY

人們最偏好的原來是「現狀」

於是「偏好不論哪一種現狀」這個假設就起了作用。你對於目前自身的狀態多少帶有不理性的偏好,使得你選擇繼續留在經驗機器,即使回到真實人生的前景十分燦爛也一樣。根據這個調查,我們可以得到一些結論去支持享樂主義,同時指出諾齊克的實驗不足以駁倒享樂主義。同時,我們似乎能針對種種道德直覺是否成立,得出更廣泛也更重要的結論。

如果有人問:「你是否同意連上經驗機器?」,料想大家會回答:「不同意。」結論必定是,人類直覺和享樂主義志趣不相投。

要是有人問:「你是否同意離開經驗機器?」,回答比較有變化。不過總的來說傾向於慣性表現。大家比較願意待在機器中。結論必定是,人類直覺和享樂主義志趣相投。

於是我們面對兩個互相矛盾的結論:根據直覺,我們既是享樂主義者,也不是享樂主義者。

要顧全這些直覺的一致性,採用安於現狀的假設是有可能的。在這兩個情況中,我們的保守主義傾向會排除突如其來的大幅改變。可是如果安於現狀的假設成立,代表我們的道德直覺總是會受到某種奇怪心理的影響:保守主義或慣性。

要因為這樣就說,道德直覺在我們的道德認知上沒有任何價值?這需要更進一步的討論。無論如何,如果我們認為慣性傾向是不理性的,那麼我們就接受了一個道德認識論的問題。道德直覺如果是不理性的,又怎麼才能用來支持或反對某個道德理論,無論是享樂主義或其他什麼理論?

注釋

  1. 實驗出自Robert Nozick, Anarchie, État et utopie, op. cit., p. 64。
  2. Felipe De Brigard, « If you like it, does it matter if it’s real ? », Philosophical Psychology, 23, 1, 2010, p. 43-57.
  3. Ibid.

 

 

 

本文摘自《道德可以建立嗎?:在麵包香裡學哲學,法國最受歡迎的 19 堂道德實驗哲學練習課》臉譜出版

The post 你想不想在經驗機器裡體會完美人生?──《道德可以建立嗎?》 appeared first on PanSci 泛科學.

當科技可以操控生命,我們為何不能扮演上帝?──《道德可以建立嗎?》

$
0
0
  • 【科科愛看書】小時候老師常常要我們成為一位有德之人,可是可是……《道德可以建立嗎?》如果道德可以建立的話,那我們又該怎麼做?總而言之,快快拋開那些讓人暈頭轉向的道德教科書,來面對有趣的難題,一起來燃燒大腦、喚醒你的哲學小宇宙吧!

不應該扮演上帝的角色,或不應該過於違反自然,這個論點究竟有什麼價值?

超完美人類該不該出現?

如果基因工程能大幅改善我們的肌肉、感覺、感情或認知能力,以及我們的身材與其他外型元素,我們目前對人類屬性的辨識標準必定有所更改。如果有可能運用化學或機械方式,在我們腦袋中誘引出各種信念、欲望與感覺,監視與操控心靈的技術就可達到更高的程度:甚至個人經驗以及內在的意識自由這樣的觀念都無法抵擋。

如果人類因為基因工程、化學或機械方式大幅改造,那麼人類屬性的辨識標準必定有所更改,甚至連個人經驗以及內在的意識自由這樣的觀念都可能不復在。圖/IMDb

如果天然或人造器官的移植不再有任何技術性的困難,那麼我們對人體的神聖、不可分割、不可被他人利用的性質,以及人體與我們個人認同之間具親密關連的種種想法,最終都會改變。

如果人類的生殖複製成為可能,我們大概會被迫放棄這樣的想法:一無所知的未來,構成了我們的身分。

如果我們更加清楚也更能控制老化的過程,如果我們能以良好的健康狀態無限延續生命,那麼什麼是「失敗」或「成功」的人生,就不再有跟現在一樣的定義。如果有可能創造出超人類、後人類、類人類、賽伯人或不同物種嵌合人,我們對道德群體所畫出的範圍,指的是我們選擇出來不能被當成物品對待、不是只能利用或食用的生物,這方面的種種看法或許都會徹底改變1

如果所有這些知識與科技變得容易理解,人人都能用,必然給我們的生活帶來實用的結果;誰要是否認這一點就太可笑了。這些結果有可能全是負面的嗎?它們會讓我們的倫理觀產生根本的改變嗎?目前我們還遠遠無法了解,未來生物醫學技術的發展與運用會造成的一切後果。我們可以預料,到目前為止我們關於人類本性的許多先入之見,可能因為這些蘊涵而作廢,我們對善的理解也會改變。不過為什麼這些會影響到我們對正義的理解,以及訴諸正義的要求,例如每個人都能平等享用自己想要的、由技術革新帶來的成果?

你是否認為,就算所有人都能從這些生物技術中獲得同等好處,也必須禁止實現這些計畫?你是否認為,就算這些生物技術能用來消除人與人之間某些天生的不平等,也必須禁止實現這些計畫?

你是否認為,禁止這些生物技術並不是在考慮正義或不正義的問題,而是單純因為實現這些生物技術可能危害到我們對人類認同的理解?你是否認為,禁止這些生物技術並不是在考慮正義或不正義的問題,而是單純因為實現這些生物技術可能危害到我們對善的理解?

你是否認為,有可能接受這些計畫中的某幾項但不是全部,或者你認為全部都該禁止沒有任何例外,因為就怕有某個恐怖的滑坡,把我們從最能接受的程度,帶到最可怕的地步?

你是不是覺得應該把生物技術全部禁止沒有任何例外,因為就怕有某個恐怖的滑坡,把我們從最能接受的程度,帶到最可怕的地步?圖/IMDb

所謂「自然」到底指的是什麼?

女性到了四十歲,還有一半的生命在前面等著,而且她們的平均壽命還能繼續延長。有了醫學進步的幫助,她們的健康狀態維持得越來越久,仍然能掌控自己的能力與外表。冷凍卵子的技術可以讓她們晚一點才生孩子,甚至過了更年期再生也不冒任何風險。在生育上和男性平等不再是個空想。

然而,大部分女性似乎不接受這樣的遠景。92% 完全拒絕,而四十歲以下的法國女性,只有 8% 考慮冷凍卵子。而且,在這些人當中,只有 3% 表示,如果真有這樣的技術,她們「一定」會這麼做,而 5% 則說,「大概」會這麼做2

為什麼?在她們的解釋當中,有人說不應該「過於違反自然」3。可是她們對化學避孕方式的接受度很高。這難道不是很明顯的捨棄自然嗎?不應該「過於違反自然」,這個論點有什麼價值?

自然」跟所有廣袤的觀念一樣,具有好幾個意思。彌爾認為它有兩個主要的意思4

(1)代表所有存在的東西,以及根據物理定律所有可以存在的東西(這就把奇蹟排除在外,但沒有排除基因改造物)。
(2)代表沒有人類介入的世界會呈現的樣子(這幾乎直接或間接排除了地球上所有存在的東西)。

如果考慮第一個意思,那麼人類必須遵循自然這句話就很可笑。因為人本來就只能遵循自然。所有他經歷或感受的,都符合自然的定律。所有他做的、所有他製造的,也都不可能違反自然定律(包括生物科技、基因改造科技)。

如果考慮第二個意思,那麼人類必須遵循自然的想法,既不合理也不道德。

不合理:人類的一切行動都在改變自然的運行,而且一切行動都對這種改變有用。不做任何「違反自然」的事,就等於什麼都不做!也可以說「仿效自然」在第二個意思當中,意味著絕對禁止任何技術上的創新,包括用來切奶油的那條線。

不道德:如果人做的全是自然會做的事,我們一定會覺得那就是怪物。

「事實上,我們會赫然發現,如果人類對人類做出和大自然每天對人類所做的一樣的事,人會被關起來,或吊死(…)。大自然把人刺穿、把人粉碎像用車輪輾過、把人當飼料餵給猛獸、把人活活燒死、對人投石塊像對待第一個殉難的基督徒;大自然讓人餓死、凍死、用它迅速或緩慢的毒氣讓人中毒,還保留數百種其他駭人聽聞的死法,就連納比斯(Nabis)或圖密善(Domitianus)富有獨創性的殘酷本領都未曾超越。」5

為了對彌爾表示贊同(這是我的習慣),我想補充一點,以遵循自然為職責(或禁止違反自然),在上述兩個意義下,都嚴重背離了不少道德推理的基本規則。聲稱人必須遵循自然(或不能違反自然),違反了以下這項規則:沒有必要強迫人去做他們自己必定會做的事。

確實如此,如果人類的所作所為不可能違反自然法則(採用第一個意思),又何必鄭重其事地說這麼做是他的職責?何必囑咐他去做他已經在做的事?此外,為了說明什麼是好或壞、正當或不正當,而以第二個意思訴諸自然,也會違反這個規則:不能因為事情是怎麼樣,就說它應該怎麼樣。

這個規則其實有以下的含意:

(1)某件事不是因為是自然的就是好的。

(2)某件事不是因為不是自然的就是壞的。

訴諸自然不僅背離了必須用相似的方法處理相似的事件這個原則,還會編造出各式各樣的「滑坡論證」。

恐怖滑坡真恐怖?沒有邏輯才可怕

認為生物技術會造成「恐怖的滑坡」,意思是如果我們容許某個道德價值有爭論的行為(安樂死、胚胎研究、墮胎等等),最終就必定要容許另一些行動,而這些行動在道德上是絕對且毋庸置疑必須受到譴責的:大規模清除窮人、弱者、難看的人、殘障或後期墮胎。

許多人認為生物技術會造成「恐怖的滑坡」,意思是如果我們容許某個道德價值有爭論的行為,最終就必定要容許另一些行動,在道德上是絕對且毋庸置疑必須受到譴責的:大規模清除窮人、弱者、難看的人、殘障或後期墮胎。圖/By Filipe Moreira @ flickr, CC BY-SA 2.0

如果我們不要獲得這些無法接受的結論,一開始就不要讓危險的滑坡出現,因為這是滑坡論證的必然走向。這個論點的難題在於,讓我們必定得出可惡結論的理由可能是藏起來的,也可能毫無根據。

有關生殖複製的公共辯論是個很有意思的事件,因為我們清楚看見,不應該「過於違反自然」或「把自己當作神」的想法,帶出許多輕率的滑坡論證,以及其他道德推理的錯誤。

(1)生殖複製技術的開發,可能具有不良意圖。可是其他的人工生殖技術也有這個可能,它們卻沒有因為這樣就被禁止。例如沒有人會認為必須完全禁止體外人工受精,因為也許有一天,某個暴虐的政府會強迫婦女接受冷凍胚胎,以便為國添增人口,解決退休的問題。那麼,為什麼生殖複製一定會導向最壞的結果?這難道不是滑坡論證的謬誤所造成的恐懼?

(2)就算我們基於某些理由,尤其是宗教上的理由,反對生殖複製的開發,我們也能理解那些以醫療為目的,而對生殖複製技術產生的高度需求。可是有什麼理由可以用來支持以生殖為目的的生殖複製?這不符合沒有必要禁止人去做他們絕對不會自願去做的事。

(3)生殖複製時常受到譴責的原因是,這是一種對人的侵犯,因為以這種方式生下來的孩子,純粹是工具性的計畫產物。可是,如果必須禁止所有可以評定為「工具性」的生育計畫,大概也沒剩下多少計畫可以進行。幾個世紀以來人們養兒育女,就為了生病或年邁時能得到照顧與供養。我們不能說這些親子計畫不具工具性。然而,似乎沒有人認為這樣的事特別不道德。

事實上,生孩子的計畫一直多多少少帶有工具性。人之所以要生孩子,難道不是為了確保相當程度的物質或情感保障,讓自己的伴侶或父母高興等等?為什麼唯有提到生殖複製的時候,生殖行為才被認定帶有工具性,還被評論為不道德或駭人聽聞?這違反了「用相似的方法處理相似的事件」這項規則。

生殖複製時常受到譴責的原因是,這是一種對人的侵犯,因為以這種方式生下來的孩子,純粹是工具性的計畫產物。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生孩子的計畫多多少少都帶有工具性?圖/By Profile @ pixabay, CC0 Public Domain

雖然大部分反對生殖複製的論點,因為違反了道德推理的基本規則而沒有接受的必要,這不表示我們有什麼好的理由來推動生殖複製。有個思想實驗可以幫助我們了解為什麼。

設想以下這個不能算是完全荒誕的情況:人類的自然生殖力受到威脅,因為人類精子出現普遍且不可逆轉的枯竭現象。在這種情況下,無性繁殖可以為人類物種的延續問題提供合理的解決方法,也許是唯一的方法。

我們還能設想出其他狀況,來推動生殖複製嗎?如果不能,為什麼還要繼續推動?

注釋:

  1. Smilansky, Ten Moral Pardoxes, op. cit., p. 134-137.
  2. IPSOS, Enquête maternité, 2009.
  3. Ibid.
  4. John Stuart Mill, La nature (1874), trad. Estiva Reus, Paris, La Découverte, 2003.
  5. Ibid., p. 68-69.

 

本文摘自《道德可以建立嗎?:在麵包香裡學哲學,法國最受歡迎的 19 堂道德實驗哲學練習課》臉譜出版

The post 當科技可以操控生命,我們為何不能扮演上帝?──《道德可以建立嗎?》 appeared first on PanSci 泛科學.


孟子大大曾說「人性本善」,但人類真的有道德本能嗎?──《道德可以建立嗎?》

$
0
0
  • 【科科愛看書】小時候老師常常要我們成為一位有德之人,可是可是……《道德可以建立嗎?》如果道德可以建立的話,那我們又該怎麼做?總而言之,快快拋開那些讓人暈頭轉向的道德教科書,來面對有趣的難題,一起來燃燒大腦、喚醒你的哲學小宇宙吧!

我們怎麼會傾向於用好與壞、正當與不正當這樣的字眼,來評論別人的行為,而這些行為往往和我們沒有直接的關係?我們這個物種,假設是由本質上很自私、最關心自身物質幸福的個體所組成,那麼要怎樣解釋,我們所表現出的利他、好心或慷慨的行動並不屬於特例?

人類的道德,到底從哪裡來?

對於這些問題,有些傳統的回答指向社會學習中獎懲的力量,有些則指向「與生俱來的道德感」或「道德本能」的存在1

一、學來的道德

如果我們以道德用語評論他人,並且能在行動上合乎道德,完全是因為我們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受到訓練要這麼做,而且是因為有些制度安排了一些方法,強迫我們一直這麼做2

二、與生俱來的道德

如果我們以道德用語評論他人,並且能在行動上合乎道德,那是因為我們天生具有某些道德能力,它在我們出生後很快就會表現出來。我們可以說是經過設定,要用道德的字眼評論他人,並時常表現出利他或好心的行為,這麼做也許是由於這些行為對我們這個物種有種種好處3

上述第二個假設屬於「自然主義」(與「文化主義」形成對比),是目前引起最多討論的假設。

通過獎懲的社會制約理論,又稱「行為主義」。我必須指出,它在人文科學的所有領域中都有點被打入冷宮。針對這類理論的反擊,在語言學的領域最見成效。很多語言學家承認,在母語學習上有許多難以解釋的問題。確實,兒童沒有經過旁人有系統地教導,最後也能掌握母語的使用,有能力說出無數自己從來沒聽過的語句,也不會有文法上的錯誤。

對這個現象所能找到最好的解釋,似乎是說所有人類都天生具備了語言能力,能讓他們從接收到的少量資訊中,重新組建出整個語言。

在道德的領域中,相同類型的假設看來也占有一席之地。

我們具有天生的語言能力,能夠說出從來沒有經過有系統地學習的語言;同樣地,我們也具有天生的道德能力,即使沒有經過旁人有系統地教導,也能知道什麼是好的或壞的、正當或不正當的4。就算是嬰兒,在看到他人受苦的場景時,也會表現出不舒服的反應,或是兒童,不論他們接受的是哪種教育,面對不公正的行為,也會有類似的反應。這些事實支持了這個假設5

就算是嬰兒,在看到他人受苦的場景時,也會表現出不舒服的反應。圖/giphy

這種所謂「道德感」〔譯注:或稱「道德情操」〕的理論(早在十八世紀便獲得蘇格蘭哲學家的支持),並沒有指出人類天生就很「善良」。該理論也完全接受,除了好心或「親社會」的傾向與生俱來之外,其他破壞性與「反社會」的傾向也是與生俱來6。它只明確表示人類不用經過學習,生性就傾向於以道德的眼光評論他人的行為,而且他們「親社會」或「合乎道德」的行為(利他、慷慨等等),不是什麼特殊的表現。這只能代表人類「天生有道德」。

有些學者認為所謂「人類心智模組」的理論,也許可以讓天然道德觀的想法,擁有穩固的科學基礎。

然而佛德(Jerry Fodor)並不這麼想。他為了使模組的觀念有足夠明確的內容,付出很多心力7。在他看來,道德模組的觀念不過是個隱喻,很有吸引力,但沒有任何科學意義。

為什麼?

特殊化的心理機制,「模組」真有這麼神奇?

佛德表示,模組是高度特殊化的心理機制,組織起來用最有效率的方式處理某些特定的問題:辨識形狀、聲音、氣味、顏色、物體的質地或滋味,將聲流切割成單字與句子等等8

模組的運作如同反射作用:無意識、快速,獨立於我們的意識與意志之外。我們可以清楚識別它的生理基礎,當這個基礎被摧毀時,模組就停止運作(想一想視覺是怎麼回事)。它不會受到信念或知識的滲透。至少這是我們從某些知覺層面的錯覺之所以存在所得出的結論。即使我們知道兩條線的長度相等,但要是它們的末端各具有方向相反的箭頭,我們還是會看見某一條線比另一條長(稱為「慕勒——萊爾錯覺」〔Mller-Lyer illusion〕)。

慕勒——萊爾錯覺。圖/By FibonacciOwn work, CC BY-SA 3.0, wikimedia commons

對佛德來說,真正的、唯一能符合所有標準的模組部署(dispositif),是感官知覺的部署。大體而言,它涉及我們的五個感官與語言的自動解碼系統。

思想不是、也不能形成模組,因為在思考的活動中,必須納入我們的信念,而不是把信念隔離在外。這個過程不見得很迅速,完全算不上是無意識,在大腦中也沒有清楚的負責部位。佛德認為這就是為什麼沒有嚴格意義上的認知模組。思考的活動是某種全面的智力活動,遍及所有的領域,並不是來自具有特定目標的笨模組,呆板地完成早就被設定好的任務9

總的來說,佛德絕不同意「模組巨集」的理論,尤其是斯波伯(Dan Sperber)支持的有關人類心靈的構想,後者接受人類有無限數量模組存在的理論,各種形式都有,並具有各種功能,感覺的、認知的、道德的或其他種類10

佛德還嘲笑所謂「騙徒偵測模組」11,同時明確排除了道德模組的存在可能。

我們的腦袋裡是否真有「騙徒偵測」的道德模組12

心理學家科斯米德絲(Leda Cosmides)與人類學家托比(John Tooby)從某些實驗研究得出結論,表示我們的心靈中自然配備了某個系統,它可以讓我們快速、自然而然、幾乎是無意識地,偵測出哪個人在人際合作中不值得信賴。這就是他們所說的「騙徒偵測模組」13

他們的出發點是著名心理實驗「選卡片」,華生(Peter Wason)在 1966 年提出實驗14

這個實驗的目的其實不是很清楚,但大家已經習慣說它是要檢驗我們對「若 P 則 Q」這種條件推理的掌握能力,或是檢驗我們能否選出最佳假設的「波普爾」能力〔譯注:哲學家波普爾(Karl Popper)提出否證論(falsificationism),認為一切從經驗得來的假說、命題和理論必須邏輯上容許反例的存在才是科學的〕15

接受實驗的對象假定都很「聰明」(例如大學一、二年級的學生)。他們必須面對四張卡片,每張卡有一面是數字,另一面是字母,如下圖:

主持者會宣布:

「你的面前有四張卡片,它們一面是數字,另一面是字母。若卡的一面是 D,則另一面是 3。你必須翻開哪幾張卡片才能驗證這個規則正不正確?」

愛好邏輯學的人士可以指出,只要知道條件連接詞「如果……則」的真值表就能得到正確答案。是的,這裡的任務在於考慮:「如果 D 則 3」對所有這些卡片來說是不是都正確?一般的運用方式是思考每一條推理是不是遵守條件連接詞「如果……則」的真值表。這個表顯示該條件句只有在一個情況下是假的:當前件為真,而後件為假(也就是說真值表上的 P 為真而 Q 為假)。

下面是條件連接詞「如果……則」(它的象徵符號為「→」)的真值表:

為了讓你對這個表的正確性有具體的想法,請看這個例子。我朋友說:「如果你經過賣菸的店,幫我買包菸。」我答應了。

(1)如果我經過賣菸的店(P 為真),而且我買了菸(Q 為真),好得很。

(2)如果我沒經過賣菸的店(P 為假),而且我也沒買菸(Q 為假),沒問題。

(3)如果我沒經過賣菸的店(P 為假),但我還是買了菸(Q 為真),我朋友不會怪我!

(4)不過現在假設我經過賣菸的店(P 為真),而且我沒有買菸(Q 為假)。我朋友就會怪我說話不算話。「你經過賣菸的店,可是你沒有買菸。為什麼?」

事實上,那是四個情形中,唯一他能理直氣壯責備我的處境,讓我非得解釋一番不可。

讓我們回到選卡片的遊戲吧。

愛好邏輯學的人士應該會這麼想:「為了知道有沒有遵守『若 P 則 Q』的規定,只要檢查沒有任何狀況是 P 為真(有 D)而 Q 為假(沒有 3)就行了。所以不用翻開有 3 的卡片(Q 為真),不用翻開有 F 的卡片(P 為假)。只要翻開有 D 和有 7 的卡即可。如果 D 的背面不是 3,或 7 的背面是 D,那麼這些卡片就不能證實『如果 D 則 3』。」

看起來好簡單!

完全沒有想像中簡單!圖/giphy

可是實驗結果奇慘無比。失敗的比率很可觀16

接受實驗的對象,儘管在學校修過邏輯課程,但幾乎全都選了 D 卡,或是 D 卡與 3 卡,而應該選擇的卻是 D 和 7。大家可能會想,要是能表達得更具體,使用一般人比較熟悉的例子,結果應該會比較好。可是具體的表達方式也改變不了結果。當實驗敘述換成「去國家體育場」和「坐郊區快車」時,失敗的比率還是一樣高。

對於規範,我們好像比較敏感

然而,當任務的表達方式使用允許或禁止的字眼,結果有明顯的改善。例如:「我們想知道在這家咖啡店,大家有沒有遵守十八歲以下禁止喝啤酒的規定。」

當任務的表達方式使用允許或禁止的字眼,結果有明顯的改善。圖/By Clker-Free-Vector-Images@Pixabay

第一張卡是「二十五歲」,第二張「可口可樂」,第三張「十六歲」,第四張「啤酒」。

近百分之七十五的實驗對象選出了正確的卡片:「十六歲」(為了檢查背面是不是「啤酒」),以及「啤酒」(為了檢查背面是不是「十六歲」)17

另一方面,當我們用承諾或社會交換的字眼,結果也很好:「我那篇關於模組巨集的論文,如果你能給我一個好點子,我就請你吃大麥克。」18

總之,當任務以描述的字眼表達時,實驗對象的表現很差;要是以義務性的字眼表達,表現就很棒

怎麼解釋這種結果?科斯米德絲認為答案很明顯,是演化心理學掌握了關鍵:我們有偵測「騙徒」的模組,意思是指那些想要從人際合作中享受好處,又不奉獻一己心力的人(想一想大家去野餐都會避免邀請的那些人,他們來時兩手空空,還把三明治一掃而光)19。正因為我們有這樣的模組,所以選卡片的遊戲內容與義務有關時,我們才會表現得又好又迅速。該理論還說,今天我們之所以具有這個模組,是由於它對我們的祖先而言非常實用,他們需要迅速辨認誰是人際合作中不應該信賴的人。

這個解釋至少招來了兩點批評:

  1. 假定我們對義務性條件句的掌握能力,足以證明我們有叫做「騙徒偵測」的模組,那麼依此類推,我們對描述條件句的掌握能力,代表我們不具有古典邏輯的模組。這表示我們的心智運作並沒有完全模組化。或許會有佛德式的「中央」系統。這正是模組巨集之友想否認的一點。
  2. 根據佛德的說法,外圍系統要能迅速、自動地運作,唯一的條件是,它只對特定類別的刺激(stimuli)有感覺(例如語言的聲音,可以將聲流切割成句子的模組)。至於騙徒偵測模組,刺激它的是什麼?應該會涉及某種社會交換,但似乎必須具有篩選的濾網,從所有可以觀察到的人類行為中,篩選出具社會交換性質的行為。這樣的濾網是否也是模組?如果它不是模組,偵測騙徒的過程就不是完全的模組化,或者說不是從頭到尾整個過程都是模組化。然而這張濾網不能藉由定義來讓它模組化,因為它的任務是一般性的:從整體論的取向去篩選原始訊息,而不是產生這些訊息20

圍繞模組所進行的爭論,是否只屬於用字上的爭辯?

據我所知,沒有任何心理學家給模組巨集做出嚴格的定義。捍衛它的權威人士認為,只要具備一定程度的功能特殊性就足以合理討論「模組」21。他們通常會建議削弱佛德對模組的辨認標準,因為他們認為這些標準過於嚴苛。

不過,如果成為模組不用滿足佛德所有的標準,如果具有某種程度的功能特殊性就足以合理稱為「模組」,那麼,當然,什麼事都可以看成是模組,那是佛德絕對不會接受的說法!

由於對模組並沒有共同認可的辨認標準,我看不出模組巨集的擁護者與反對者兩造之間的衝突要怎樣才能化解。基本上,模組問題引起的爭吵,不少是因為反對佛德的人士在面對這些模組的判定標準時,表現出擺盪不定的矛盾態度。有時他們承認佛德的標準有理,認為中央系統以這些標準來看,只有某些部分是模組化的。有時他們質疑這些標準,說中央系統是模組化的,但「模組化」的定義比較寬鬆。

道德本能難道並不存在?

有些學者希望藉由道德模組的存在,為道德感理論辯護,目的是重建這個理論;其中,海特屬於鬥志最高昂的學者之一22。他不同意給予模組嚴格的定義。他不認為任何心理運作都必須表現出佛德給出的所有模組標準,才能稱為模組。

不需要對模組提出嚴格要求的這一點,我個人並不反對,但我覺得,如果按照海特的構想,很難在道德反應的兩個部分之間做出精確的區別,一邊可以稱作「自發性」的部分,另一邊是學來的或經過思考的部分。確實,對於比較不嚴格的模組構想,我們完全可以構思出一些部署,它們不像感官部署那麼難以讓信念或知識滲入,但在功能上又足夠特殊化,可以被視為模組。

然而一個不怎麼嚴格的模組構想,是否還可以在我們的道德反應中,區別出什麼是來自道德直覺的反應,什麼是有條理的道德思考結果?如果道德模組的運作和感官模組不一樣,也就是說它不是自主發生,而且不是完全獨立於信念與理性之外,那麼在面對假定為道德反應時,我們要怎麼區別直覺的部分,以及來自學習與思考的部分?

而且,如果不可能區別道德判斷的這兩個面向,又怎麼證明我們的某些道德反應是自然的、與生俱來的和本能的?

注釋:

  1. Nurock, Sommes-nous naturellement moraux ?, op. cit.
  2. Jesse J. Prinz, « Is Morality Innate ? », dans Walter Sinnott-Armstrong, dir., Moral Psychology, vol. 1, The Evolution of Morality : Adaptations and Innateness, Cambridge, Mass., The MIT Press, 2008, p. 367-406.
  3. Bjorklund, « Social Intuitionists Answer Six Questions about Moral Psychology », op. cit.
  4. Jesse J. Prinz, « Resisting the Linguistic Analogy : A Commentary on Hauser, Young and Cushman », dans Walter Sinnott-Armstrong, dir., Moral Psychology, vol. 2, op. cit., p. 157-179.
  5. Nurock, Sommes-nous naturellement moraux ?, op. cit.
  6. Doris, Lack of Character. Personality and Moral Behavior, op. cit.
  7. Jerry Fodor, La modularité de l’esprit (1983), trad. Abel Gerschenfeld, Paris, Minuit, 1986.
  8. Ibid.
  9. Jay Garfield, « Modularity », dans Samuel Guttenplan, dir., A Companion to the Philosophy of Mind, Oxford, Basil Blackwell, 1994, p. 441-448.
  10. Dan Sperber, « Défense de la modularité massive », dans E. Dupoux, dir., Les langages du cerveau, Paris, Odile Jacob, 2002, p. 55-64.
  11. Jerry Fodor, « Pourquoi nous sommes si doués dans la détection des tricheurs », appendice à L’esprit, ça ne marche pas comme ça (2000), trad. Claudine Tiercelin, Paris, Odile Jacob, 2003.
  12. 以下分析出自我的論文:« Ils voient des modules partout », dans Le rasoir de Kant et autres essais de philosophie pratique, Paris – Tel-Aviv, Éditions de l’Éclat, 2003, p. 161-187。
  13. Leda Cosmides, dans « The Logic of Social Exchange », Cognition, 31, 1989, p. 187-276 ; Leda Cosmides et John Tooby, « Cognitive Adaptation for Social Exchange », dans J. Barkow, L. Cosmides et J. Tooby, dir., The Adapted Mind,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2, p. 163-228.
  14. George Botterill et Peter Carruthers, The Philosophy of Psychology,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9, p. 109-111.
  15. Ibid., p. 110.
  16. 根據平克(Steven Pinker)的說法,介於百分之九十至百分之九十五之間,Comment fonctionne l’esprit humain ? (1997), trad. Marie-France Desjeux, Paris, Odile Jacob, 2000, p. 358;根據波特里(George Botterill)和卡魯瑟斯(Peter Carruthers)的說法,介於百分之七十五至百分之九十之間,The Philosophy of Psychology, op. cit., p. 109。
  17. R. A. Griggs et J. R. Cox, « The Elusive Thematic-Materials Effect in Wason’s Selection Task », British Journal of Psychology, 73, 1982, p. 407-420.
  18. Cosmides, « The Logic of Social Exchange », op. cit.
  19. Ibid. ; Cosmides et Tooby, « Cognitive Adaptation for Social Exchange », op. cit.
  20. Fodor, « Pourquoi nous sommes si doués dans la détection des tricheurs », op. cit.
  21. Lawrence A. Hirschfeld, introduction à L. A. Hirschfeld et Susan A. Gelman, dir., Mapping the Mind : Domain Specificity in Culture and Cognition,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4.
  22. Haidt et Joseph, « The Moral Mind : How Five Sets of Innate Intuitions Guide the Development of Many Culture-specific Virtues and Perhaps Even Modules », op. cit.

 

 

 

本文摘自《道德可以建立嗎?:在麵包香裡學哲學,法國最受歡迎的 19 堂道德實驗哲學練習課》臉譜出版

 

 

 

 

The post 孟子大大曾說「人性本善」,但人類真的有道德本能嗎?──《道德可以建立嗎?》 appeared first on PanSci 泛科學.

為何要「一哭二鬧三上吊」?當尋求注意的失序行為時怎麼辦?

$
0
0
  • 作者:楊千儀 / 心理職能治療師,很喜歡在精神科的工作。覺得每天能和一群人相處,利用團體動力激出不同組合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平常也喜歡彈彈唱唱,未來希望能把自己喜歡音樂的這元素加入工作中。

「為什麼他就是沒有注意到我!?」

為了引起注意,人往往會誇大情況。圖/網易漫畫新聞

生病了,另一伴卻對你不聞不問,沒有貼心地幫忙買藥、沒有細心地照顧、沒有幫忙處理家務等等。這時,為了讓他能「感受」到自己真的不舒服,便開始「放大」病痛、哭泣,把事情「演得」很嚴重,目的就是希望讓得到他的注意。

離開家鄉到外地工作,太久沒回家就會接到父母的電話,媽媽可能會說:「哎呀你老爸最近身體狀況不太好啊…時不時就跑醫院…」然後沒有把話說完,但就是暗示你該回家了,希望得到你的注意。為什麼我們會有這樣的行爲呢?

這稱為 Attention Seeking(尋求關注、博取注意力),也稱作 Attention Calling/Attention Getting,意指用一些不恰當、消極或者誇大的行為來換取對方的注意。Attention Seeking 的行為從小孩身上也看得到,應該說更為明顯。我們常看到大賣場裡,因為父母不買玩具給他,就在地上大哭大鬧死賴著不走的小孩吧?或者國小教室裡,有調皮的孩子故意搗蛋作怪讓老師關切並吸引班上人的注意 。其實人都需要受到注意的,畢竟我們是社會化的動物。但為何有些人博取注意的行徑會如此脫序?我們先從小孩的行為來讓大家了解。

不適切的行為來自錯誤的目標

在德瑞克斯(Rudolf Dreikurs)的「邏輯結果(Logical Consequence)理論」中,他覺得孩子的行為背後都有其目的存在。例如想得到父母關愛所以哭鬧或者想在團體中證明自己的存在所以搞怪作亂。而這些不適切行為的動機都是來自「錯誤的目標」。

錯誤的目標主要有四類型:

1. 尋求注意:這類型的孩子的錯誤推論是,覺得只有在自己被注意到時, 在世界上才有一席之地。

2. 尋求權力:這類型的孩子的錯誤推論是,有權力自己才是重要的,所以可能出現某些特質,如欺負弱小、愛當老大指使別人等。

3. 尋求報復:這類型的孩子憤世嫉俗,覺得上天對自己不公平,且沒有人喜歡自己,所以他們錯誤推論是傷害別人才能在社會中找到自己的定位,因為你們先傷害我。

4. 自覺無能:這類孩子常以無能當作擋箭牌,做任何事情都顯得無法勝任、避免任何可能失誤的時候。

所以我們知道在小孩的行為中,「尋求注意」並不是算是很恰當的行為。

孩子的行為背後都有其目的存在,為了達成常常用哭鬧或搗蛋的方式,而這樣的不適切行為的動機都是來自「錯誤的目標」。圖/By Livia Belkova @ flickr, CC BY-NC-ND 2.0

而在《Practical approaches to behaviour management in the classroom》這本書中提到,通常孩子因為沒有得到正向的「鼓勵」,就會選擇錯誤方法來尋求注意,例如調皮搗蛋、上課不停舉手講話。他們的心態扭曲,寧願使用錯誤的方法也不要讓自己被忽視。

如果是發生在孩童身上,多鼓勵他的正向行為,並忽略錯誤的行為,讓孩子知道自己用這些錯誤方法來換取注意是沒有用的。但如果當這些行為在孩童時期無法改善並帶入成人期後,就要看看是否是人格障礙(會在另一篇文章說明)或者大腦結構導致情緒自控差(動不動就以哭、死相逼)、社交適應差(不會表達自己的情緒)。

另外這也許跟文化背景有關,像我們華人從小就被教育要內斂、謹慎、自制、情緒要藏好……等。所以到最後越來越不敢表達自己,演變成要使用「這種方法」,來間接地呈現自己的情緒。

職人小語

為什麼談 attention seeking?也許在看這篇文章前,你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行為,或者沒有「發現」這是一個不太適切的行為表現。

在小兒職能治療領域中,attention seeking 是屬於「行為問題」的一種,既然我們已經不是孩童,或許該學習,如何「直接」地表達情緒、表達自我,不要這麼「迂迴」、「拐彎抹角」、「用心良苦」,這樣人與人之間,會少一點隔閡,多一些顏色的。

attention seeking 是屬於「行為問題」的一種,既然我們已經不是孩童,或許該學習,如何「直接」地表達情緒、表達自我。圖/By Matus Laslofi @ flickr, CC BY-SA 2.0

從上面的例子來看,如果自己身體不舒服,對方卻不幫忙或者給予關心,這時應該「直接表達需求」,而不是「悶著」不吭聲,心裡卻暗自想著「他應該要懂我」或者「我不能隨便表示情緒,要矜持」,結果發現對方還真的不懂你,於是就想把症狀演得嚴重一點,讓對方注意。

人與人是不同的個體,沒有人知道你在想什麼。如果長期使用這種方法,時間拉長後,你和別人的關係只會越來越遠;另外,相信大家一定聽過「放羊的孩子」,這樣的行為也會失去對方的信任。直接說出需求吧!

記住,這類的人容易沒安全感,博取注意可能是他們潛意識裡的一種表達方式。如果發現身邊的人有這些行為,多給予一些關懷,回應他的要求,了解其背後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但如果行為已經到非常脫序,利用自殺、自傷來博取注意,請帶他就醫接受適合的治療。

參考文獻:

The post 為何要「一哭二鬧三上吊」?當尋求注意的失序行為時怎麼辦? appeared first on PanSci 泛科學.

你的咖啡溫暖了我的心,才知道觸覺竟是看人的依據?──《觸覺不思議》

$
0
0
  • 【科科愛看書】我們是如何認識世界的呢?除了眼睛、鼻子、耳朵,我們居然也可以用皮膚來「看」或「聽」!在觸覺的力量下,絨毛毯讓你更安心、熱奶茶讓你變溫暖,這到底是什麼神奇魔法!?踏入《觸覺不思議》的世界,從觸感遊戲、感官實驗及最新研究,重新為你定義感官,讓你大開皮膚界(?)

一杯熱咖啡就能影響你對人的判斷?

2010 年,一篇刊載在美國《科學》(Science)期刊上的論文,對追求「觸感」的我們帶來衝擊。耶魯大學的約翰.巴奇(John Bargh)博士的研究團隊證實,我們的思考會受到觸感影響1。雖然我們相信自己是根據自己的意志判斷眼前的事物,但巴奇博士等人卻提出違反這項直覺的實驗結果。

他們在實驗中讓受試者看陌生人的肖像照並評斷其人格。受試者已事先被分為二組,一組供應的是熱咖啡,另一組則供應冰咖啡。

好了,你認為結果如何呢?事先拿到熱咖啡的人比拿到冰咖啡的人,有更高的機率判斷照片裡的人是「溫暖的人」。因為手心接觸到的物體溫度,影響到他們對照片中人物的人格判斷。

天氣冷來杯熱熱的咖啡,那你知道它竟然也影響你判斷人了嗎?圖/By Kaboompics // Karolina @ pexels, CC0 License

巴奇博士的研究團隊又進一步設計出另一項有關溫度感覺與信賴關係的實驗2。他們在這項實驗中讓受試者進行投資遊戲,並在受試者左手的掌心上放置冰冷的物品或溫熱的物品。結果受試者在受到冰冷的溫度刺激情況下,投資額會變少。這也就是說,手一冷,心似乎也跟著變冷似地,對他人的信任度便隨之下降。

軟綿綿的沙發,融化你的心房

影響判斷的不只是溫度而已。根據某項實驗顯示,請對方入座展開交涉時,讓對方坐柔軟的沙發比坐硬邦邦的椅子,更容易使對方答應我們的要求。看來柔軟的觸感似乎能讓對方的態度「軟化」。

還有另一項實驗是讓實驗參加者扮演面試官的角色,其中用來夾履歷表的板夾,又分成重的與輕的二種。結果拿到重板夾的那一組,傾向於把求職者判斷為更重要的人物。

身體承受的溫暖、柔軟、重量等觸感,並不是隨時隨地都會引起注意,然而我們似乎還是會在不知不覺間,在觸感的刺激下作出決策。這個所謂具身認知科學的研究領域,近年正如火如荼的發展中。

為什麼觸感會影響判斷呢?有這麼一項假說:以「寒冷」為例,當人體受到寒冷的刺激時,主掌價值判斷的大腦扁桃體會做出回應,而由於「寒冷」有可能對生命造成威脅,因此大腦會判斷這是危險訊號,進而對於寒冷刺激物產生躲避的行動。據推測可能就是這個原因,造成「不信任對方」的結果。

「寒冷」有可能對生命造成威脅,因此大腦會判斷這是危險訊號,進而對於寒冷刺激物產生躲避的行動。據推測可能就是這個原因,造成「不信任對方」的結果。圖/By Unsplash @ pexels, CC0 License

人與人相處,其實離不開觸覺

在此稍微岔個題, 咖啡的「 溫暖」與評斷人格時的「溫暖」,兩者使用的雖然是相同的形容詞,但後者是用來表達抽象概念的比喻手法(隱喻)。沙發的「柔軟」與人的態度的「柔軟」、板夾的「重量」與人物的「重要性」(使用的都是「重」這個字)⋯⋯諸如此類,在我們用來表示人際關係的用字遣詞中,隨處可見觸感的蹤跡。

再來找找看其他日常生活中頻繁使用卻不自覺的觸感比喻吧。「乾」、「滑」、「輕」等觸感,聽起來也像是在表達某些類型的人格。米蘭.昆德拉(Milan Kundera)的小說《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則是以「重量」的觸感進行轉喻的例子。我們藉由身體所承受的觸感,理解自己與他人之間的關係,而這同時也反應在語言表徵裡。

參考文獻:

  1. Ackerman Jm, Nocera CC, Bargh JA, Incidental haptic sensations influence social judgments and decisions. Science, 328(5986):1712-5, 2010
  2. Kang Y, Williams LE, Clark MS, Gray JR, Bargh JA, Physical temperature effects on trust behavior: the role of insula. Soc Cogn Affect Neurosci, 6(4):507-15, 2011
  3. Ackerman JM, 2010 et al. 2010

 

 

本文摘自《觸覺不思議 : 從觸感遊戲、感官實驗及最新研究,探索你從不知道的觸覺世界》,臉譜出版。

The post 你的咖啡溫暖了我的心,才知道觸覺竟是看人的依據?──《觸覺不思議》 appeared first on PanSci 泛科學.

「有害大腦、讓人成癮、加深性暴力」色情片真有這麼壞嗎?——《BBC 知識》

$
0
0
  • 作者/柔伊.科米爾(Zoe Cormier)|自由科普作家,著有《性、毒品與搖滾:享樂主義的科學》(Sex, Drugs & Rock ‘N’ Roll: The Science of Hedonism)。
  • 譯者/王怡文|台灣大學資訊工程與心理學雙碩士,現就讀美國加州大學聖塔芭芭拉分校心理系博士班。

夜深人靜的時候…。圖/《BCC 知識 2017 年 6 月號》

在無所不有的網路世界裡,人們很容易就觸碰到色情影像。它究竟是刺激生活的無害調劑,還是更罪惡的東西?

任何用錯 Google 關鍵字而誤入歧途的人都能作證,這是史上最容易接觸到色情影像的時代。現代人有蓬勃發展的網際網路,只要點擊幾下滑鼠就能得到裸露的影片與圖片;研究發現大多數人至少都看過一次某種色情影像,也就沒什麼好大驚小怪了。不過,有些人似乎每週要看好幾個小時以上才能滿足。色情影像對這些人造成了什麼影響?究竟觀看色情影像只是無害的刺激,還是有更邪惡的一面?研究報告似乎傾向後者⋯⋯

「打擊新毒品」(Fight The New Drug)團體發起「色情殺死愛情」等活動,希望提醒人們色情片的影響力。圖/《BCC 知識 2017 年 6 月號》

英國劍橋大學精神醫學系的瓦萊麗.溫(Valerie Voon)發現,患有「強迫型性行為」的人觀看性愛影像時的腦部活動模式,與「健康」的控制組不同,反而類似藥物濫用者。這麼說來,色情影像真的會危害我們嗎?

研究團隊使用磁振造影(MRI)深入觀察腦部構造,發現強迫型性行為者的腦中有三個區域出現較強的活動;當藥物成癮者看到與致癮藥物有關的「提示」時,腦中相同區域的活動也有增強現象。這些區域是與處理酬賞及動機相關的紋狀體腹側、與預期酬賞及渴想相關的前扣帶迴背側,以及與情緒處理相關的杏仁核

強迫型色情片觀看者(下)的腦部特定區域比「健康」族群(上)活躍。圖/《BCC 知識 2017 年 6 月號》

一直以來,人們都很擔憂看色情片的潛在傷害,聳動標題如「色情上癮攪亂我的人生」、「腦部掃描發現性癮」或「我先生的性癮幾乎摧毀我們的婚姻」總是接連登上新聞頭條。

2014 年印度女性反色情片的抗議活動。圖/《BCC 知識 2017 年 6 月號》

頭條報導經常大肆宣揚色情片造成的傷害。圖/《BCC 知識 2017 年 6 月號》

溫的研究並非首次發現過度觀看色情片者的腦部差異。許多研究都曾提出,大量觀看色情片者的腦部有明顯的差異,推測色情片具有成癮性,並且可能造成傷害。

《美國醫學會雜誌精神病學》期刊(JAMA Psychiatry)在 2014 年有篇論文名為〈接觸色情影像相關腦部結構及功能性連結:好色者的腦〉(Brain Structure and Functional Connectivity Associated with Pornography Consumption : The Brain on Porn)寫道,經常觀看色情片者的許多腦區活動下降。研究者甚至推測色情會劫持大腦、改變它的功能。然而他們指出,這些差異也可能是原本就存在的腦部特徵,導致有些人比一般人更容易從觀看色情片中得到酬賞。

儘管如此,這些研究結果還是拋出了大問題:色情會改變你的腦嗎?它有成癮性嗎?

色情片讓人上癮嗎?

當今色情研究最活躍也最有爭議的部分,無疑在於色情片是否致癮。新聞報導總是用一些成癮辭彙,像是「渴求」、「耐受性」、「需要更多劑量」和「戒斷」來形容。關於這點溫表示,「關於生物的神經層次運作,我們的了解仍處於非常初期的階段。我們對色慾所知的是,有些神經活動和上癮一致,有些則不一致,還需要更多流行病學研究才能確定。」

然而,目前並無正式的「色情成癮」診斷標準。曾有人推動將「性慾亢進疾患」納入有「精神病學聖經」之稱的《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DSM),但缺乏清楚且一致的證據,而未成功。

曾任職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神經科學家、現為健康性生活新創公司 Liberos LLC 創辦人的妮可.普若斯(Nicole Prause)說,「我們目前只知道,色情片『上癮』不太像其他成癮行為。」普若斯表示,色「癮」和性「癮」看似與賭癮、藥癮等其他成癮行為相似,都活化了酬賞迴路,但事實上前兩者與後者在其他方面有諸多不同。其一是有好色問題的人說他們無法控制自己,但測試結果顯示並非如此。再者,主要差異在於藥癮者和賭癮者會經歷「敏感化」,變得對致癮的提示更敏感;她的研究則發現,色情影像會降低敏感度。

同時,溫有確切的證據顯示,過度觀看色情影像會導致「習慣化」,因而渴望新的刺激。這表示越常看色情片的人,就越渴求露骨重口味。許多男性自稱有這個傾向而尋求治療。

「雖然我還不會把這稱為上癮,但這顯然是一種強迫型性行為。對某些人來說,過度強迫性地看色情片,毫無疑問已造成人際問題、在工作時看色情片而被開除,甚至企圖自殺。」溫說,去年她和研究團隊發表的一項研究指出,網路色情特別容易讓性癮者追逐更多新奇又重口味的影像、一步步陷入網際網路的「盤絲洞」裡,促成並惡化他們的性癮。「這確實讓某些人的口味越來越重。」

然而人們也同意,還有很多研究要做。「我們對這類疾患所知不多,但無疑許多人為此感到痛苦。」溫說,「很多人礙於羞恥感而未求助。若我們能將這件事視為一種疾患,有助於降低這方面的羞恥感,增加人們尋求治療的可能性,提高我們幫助他們的機會。」

色情片會加深針對女性的暴力嗎?

「好色大腦」的研究無疑總能抓住頭條,並挑起話題。但科學家並不是最近才開始深入探討色情影像,以及它可能對人造成的危害。1970 年代, 許多人憂心色情影像會造成性別歧視,導致施暴行為增加。這種恐懼可以理解,但是有任何科學或研究證據嗎?

1979 年女性在紐約的反色情片遊行。圖/《BCC 知識 2017 年 6 月號》

「學術研究的目標是把激進的女性主義想法,轉換成可供測試的假說。」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心理學家尼爾.梅勒穆斯(Neil Malamuth)說,「我想要尋找對女性較具攻擊性的男性有哪些特徵,好色只是眾多特徵之一。」

梅勒穆斯說,數十年來的研究一致顯示,對男性而言,過度觀看色情影像與性別歧視、脅迫行為、侵略性舉動及其他危險表現相關。他在 2009 年發表的統合分析(分析眾多研究的研究)發現,1980 年代到 2008 年間的數百篇論文,都提及過常觀看色情影像與暴力想法和行為之間的關聯。

值得注意的是,並非所有男性都對色情片有相同反應。對大多數男性來說,觀看色情影像並不會改變他們對女性的看法。但對於原本就有性別歧視或侵略行為傾向的人,色情影像會放大這些已存在的危險傾向。

就這點來說,色情和其他藥物沒兩樣。例如酒精,它到處都有、為社會所接受,而且合法。「酒精的確會毀了某些人的人生。」梅勒穆斯解釋,「但對其他人來說,它可能正向些,像是可供舒壓或改善性生活等。這取決於文化背景以及個人。」

2014年,英國政府禁止英國製作的色情電影出現某些性行為動作,此舉在倫敦引起高調的抗議活動。圖/《BCC 知識 2017 年 6 月號》

溫說,這個領域充滿缺乏資料支持的誤解與偏見。儘管接觸色情影像會因為「耐受性」、「去敏感」造成性慾降低、性無能等疑慮,但普若斯在 2015 年於《性醫藥》期刊(Sexual Medicine)發表的研究卻顯示,這些擔憂沒有根據。

無獨有偶,大家都不疑有他地接受「網際網路興盛之後,人們得以隨手取得千奇百怪的影像,觀看色情片的比率也隨之提高」。但普若斯說,事實上統計分析顯示,觀看色情影像的人口從錄影機出現以來就沒有改變過。更令人驚訝的是,較近期的研究結果一反 1980 到 1990 年代的報告:增加接觸色情影像的機會,可降低性侵害比率。這些研究是在加拿大、克羅埃西亞、丹麥、德國、芬蘭、香港、上海、瑞典、美國等部分地區法律改變、取得影像難度降低之後出現的。

雖然普若斯不同意梅勒穆斯等其他研究者的結論,但她(以及幾乎所有性研究者)也同意,由於色情片會強化已存在的想法,對某些男性來說極危險。「最常被反覆驗證且令人憂心的害處是:原本就有強暴傾向的男性,會更加信服錯誤觀念。」例如和女性約會就該發生關係,或認為女性都想被強迫發生關係等等。

普若斯說,「已經有這些想法的人,一旦開始看暴力色情片,就會越來越強化這些迷思,而這絕對和性侵事件有關。」然而並非所有類型的色情片都會造成這個問題。據普若斯所說,普通的性愛影片不太會強化危險心態,但暴力色情片肯定會。

就好的方面來說,普若斯認為研究者或許可以在實驗室裡用色情片治療那些有暴力、濫用傾向的人。「如果我們能強化這些影片純屬幻想、並非事實的觀念,就有可能降低色情片的傷害力。」

大眾媒體中的色情片

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學心理學家泰勒.科赫博士(Taylor Kohut)指出,研究色情片有個大問題,在於媒體陳述它的方式。「雜誌喜歡推出比事實更緊張、更精彩的報導,而這是個很大的問題,因為研究者常常依據他們看到的新聞來決定研究項目。這兩者互相影響。」他說,「雖然不完全是負面的影響,但是值得正視。」

科赫在 2015 年的論文中,鉅細靡遺地整理了媒體報導色情片時「宣稱的害處」,包括性侵與強暴迷思,乃至於共產主義與組織犯罪等等,論文標題是〈大眾媒體忙著評判色情片與人際關係,學術研究卻落後了〉(How the Popular Media Rushes to Judgment about Pornography and Relationships while Research Lags Behind)。他發現媒體經常報導五個色情片的主要觀念是:色情片有致癮性、色情片對性關係有益、看色情片是另一種外遇、看色情片使你的伴侶覺得自己不夠好,以及色情片改變你對性行為的期待。這些見解比目前學術研究的範疇還要廣泛。

「我對色情科學研究的最大疑慮是,研究者看待這些議題時,為數不算少的人只想到害處。他們試圖建立方法,確認色情片會造成他們所相信的傷害,無論那是什麼。」他說,「這個領域需要更多願意好好閱讀資料、把自己的政治立場和主觀疑慮放一邊的研究人員。」

Find out more

上網收聽 BBC 廣播節目《Analysis》,討論關於色情影像我們真正知道的事,也聽聽梅勒穆斯教授怎麼說。


 

 

本文摘自《BBC知識國際中文版》第 70 期(2017 年 6 月號)

 

 

 

 

 

 

 

 

 

The post 「有害大腦、讓人成癮、加深性暴力」色情片真有這麼壞嗎?——《BBC 知識》 appeared first on PanSci 泛科學.

字型帶你品嚐酸甜苦辣好滋味──《我們都被字型洗腦了》

$
0
0
  • 【科科愛看書】每天睜開眼睛,我們就不斷接收各式資訊,不過,你真的看懂那些文字了嗎?原來,除了內容本身,連字型也含有意義,它們不但有聲音、有味道,甚至還有個性!?它們竟然可以沉默地影響你的想法和舉動,讓你身陷其中而不自覺?還不快來《我們都被字型洗腦了:看字型如何影響食衣住行,創造看不見的價值》認識這位強大的催眠師!

多重感官讓世界更豐富

透過多重感官同時接收訊息,可以加強我們的判斷能力,幫助我們快速反應。神經生物學家史坦(Barry E. Stein)、史丹佛(TerrenceR. Stanford)和羅蘭(Benjamin A. Rowland)認為,這就是我們辨識訊息和溝通能力的基礎。

我們生活在視覺主宰的世界,我們的大腦大概有一半用來處理我們看到的東西。然而從生物學的觀點來看,我們的身體被塑造成能善用所有感官來理解身處的環境。例如我們的基因有很大一部分是專門察覺並分析氣味,暗示了氣味在人類的演化過程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學習訓練專家杜根.萊德(Dugan Laird)分析,人們學習時有 75% 透過視覺,13% 透過聽覺,剩下的 12% 則是透過觸覺、嗅覺和味覺。

然而不論在何時何地,只要有一個以上的感官受到刺激,體驗就會被增強、放大,學習效率也會有顯著提升。由此可知,多重感官體驗可用來當作強力的教學工具,或者進行記憶治療。

透過多重感官同時接收訊息,加強判斷能力,幫助快速反應。圖/By zhaolifang@Vecteezy

越是深刻的記憶,一定包含了多重的感官體驗。例如要你描述最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假日出遊,你會說你看到了什麼東西、聞到了什麼味道、當天天氣如何、你摸過什麼東西而它的觸感如何,還有你吃了或喝了些什麼。

閱讀書籍也是一種多重感官體驗,包括紙張的氣味、紙張摸起來的質感,以及書頁翻頁的聲音等。我的朋友讀完第一本電子書之後,她告訴我,雖然那是一本好書,但感覺少了點什麼,缺少衝擊感,好像「強度被減弱了」。她明白自己懷念的是紙本書獨有的特性,像是紙張的觸感和氣味。

碰到彩虹吃一口彩虹

「為什麼有人表演腹語術的時候,聲音好像從他肚子發出來的一樣?」查爾斯.史賓賽教授(Charles Spence)解釋道,多重感官體驗不僅指所有的感官同時接受刺激,你的某一種感官體驗也可能會引發另一個感官的回應(知覺統合)。

這種反應又稱為「跨感官模式」(crossmodal)的交互作用。

舉例來說,當你看到某個顏色會知道它嚐起來像什麼口味;你聽見滂沱的雨聲,會知道氣溫大概如何;某種氣味會引發你對於特定滋味的期待;你會知道某種形狀的物品摸起來是什麼感覺;你能想像某個字型轉換成語言聽起來會有多刺耳。當你回答左頁的小測驗時,可以發現自己做起這件事情來有多麼自動。

莎拉.海爾講起她在超市的新工作。一位「老手」廚師跟她解釋食譜,其中一道是用糖、水、玉米粉和粉紅色色素做成的覆盆莓醬。「但覆盆莓在哪裡?」莎拉說,「廚師的臉瞬間被驚奇的表情給佔據,好像她從來沒有這樣想過。『我不知道,』她這樣回答,『吃起來是蔓越莓口味。』」

根據啤酒專家彼特.布朗(Pete Brown)的說法,人們對於某些造型、口味和顏色的直覺反應,已經深植在人類的演化之中,這是為了要保護自己,也為了生存。比方說水果成熟可以吃的時候,會變成紅色的渾圓果實,所以你會把紅色的球體和甜味連結在一起。很多有毒的東西嚐起來是酸澀或苦澀的,你的味覺也會在演化的過程中幫你避開這些東西。

你也會學著從食物包裝和廣告的字體去進行聯想。你知道誘人的高熱量零食(或健康的低卡路里餐)的字型長什麼樣子,你能夠判斷哪個東西比較便宜或比較昂貴,哪個產品可能是甜的或者鹹的。

你也會學著從食物包裝和廣告的字體去進行聯想。圖/《我們都被字型洗腦了》提供

我目前正好在研究字體潛在的跨感官模式,或者說「感官字體」。你可以在本文讀到我的一些初步想法和結果。

聯覺帶你看見聲音、聽見顏色

大約在兩千人當中會有一人擁有聯覺(synaesthesia)。對他們來說, 獨立的五感體驗不再是獨立,而是連結在一起的。

舉例來說,聯覺者可能可以聽見顏色的聲音,或是看見聲音的形狀;數字五可能是紅色的,或者嚐起來有金屬味。這些由大腦創造的跨感官模式體驗,對聯覺者來說是獨一無二的。

擁有聯覺的知名藝術家包括英國畫家大衛.霍克尼(David Hockney)、荷蘭印象派畫家文森.梵谷(Vincent Van Gogh)、法國作曲家奧立佛.梅湘(Olivier Messiaen)、美國歌手多莉.艾莫絲(Tori Amos)和美國爵士音樂家艾靈頓公爵(Duke Ellington)。

四十九歲的聯覺者麗莎.奧立弗,直到五年前才發現自己看東西的方式和別人不一樣。她告訴我:「我沒辦法想像其他人是怎麼看東西的。」當麗莎看著月曆,上頭的月分、日子和字母都有顏色。

「七月是明亮的綠色,十月是白色,字母 H 是黃色,星期三是火焰般的橘色,然後字母 K 是綠色的。」

她看到的月曆是立體的,甚至可以從不同的角度透視。「這就好像我從旁邊看穿它,又或者像是站在鐵軌上看著它。」

在聯覺者眼中,每天都有自己的顏色。圖/By Kelley@flickr

平面設計師傑米.克拉克的聯覺體驗,是每個單獨的字母和數字都有自己的「正確顏色」,而且一直都保持一致不變。他說這並不妨礙他平面設計的工作,因為當字母組合成單字或句子時,這個效果就會消失。

圓圓的字體甜甜的

在牛津大學的跨感官實驗室裡,查爾斯.史賓賽教授帶領他的團隊研究文字、形狀和口味之間的關聯。他們證明了柔和圓潤的形狀會讓人聯想到甜味或是平緩的聲音,就像下面那個無意義的單字「maluma」;「takete」這個字的尖銳和突出形狀則會讓人覺得嚐起來是酸的,並且聯想到刺耳的聲音。

在牛津大學的跨感官實驗室裡,查爾斯.史賓賽教授帶領他的團隊研究文字、形狀和口味之間的關聯。圖/《我們都被字型洗腦了》提供

他們發現這些聯想也適用於字體,並且做了實驗; 有稜有角的字體( 字級 53 pt 的Hollywood Hills)被評為嚐起來是酸的,而圓潤的字體(字級 44 pt 的 Swis721 BlkRnd 粗黑體)被評為嚐起來甜甜的。

跨感官研究:苦甜字型學

跨感官實驗室與名廚赫斯頓.布魯門索(Heston Blumenthal)的肥鴨餐廳合作進行實驗,要證實特定的聲音會讓人聯想到不同的食物口味。他們將這些聲音作為背景,讓受試者一邊吃不同的食物,一邊聽這些聲音,來增強他們嚐到不同味道時的感官經驗。這個實驗讓我感到好奇:

我是否也能將同樣的感官經驗運用在字體上?

字母的形式是否可以跟不同的口味搭配,讓我們創造出苦味、鹹味、酸味、甜味和鮮味的字體?

這就是我進行這些研究的起點。

過程

1. 我從每個口味選出一種典型的食物,一邊吃一邊聽著適合的聲音,然後一邊在紙上畫滿抽象的圖形,將個別的味覺體驗化為視覺符號(請看下方)。

嚐完甜、鹹、苦、酸後在紙上畫滿抽象的圖形。圖/《我們都被字型洗腦了》提供

2. 我把這些畫出來的抽象圖形,配上一組有著相似視覺特性的字體。我拿現有的字體來做調整,再不然就是直接創造新的字體。

3. 我做了一組線上調查,想知道受試者看到這些字母時,是否能聯想到相同的味道。我將食物的照片也放上去,企圖激發更準確的感官記憶。

結果

結果顯示,大家對於「甜味」的字體意見最一致,這和跨感官實驗室最初的研究結果相符合。至於其他的味道和字母雖受到部分受試者認同,但顯然不夠多。所以下一步是要發展並設計出適合的字體和字母形狀,然後用實際的食物親自測試它們。

甜味的字體是意見最一致的。圖/《我們都被字型洗腦了》提供

跨感官研究:未來研究

我與跨感官實驗室合作,他們會用更嚴謹的科學條件來測試這些想法和假設,第一份研究報告應該很快就會出來了。

無氣泡或有氣泡?

在辨別有無氣泡方面,標籤的造型比起顏色更重要。圖/《我們都被字型洗腦了》提供

跨感官實驗室的另一項研究,是關於一般瓶裝水和氣泡水的標籤設計。他們從形狀和顏色兩方面進行比對,然後得出結論:在辨別有無氣泡方面,標籤的造型比起顏色更重要。有機體造型的商標跟不含氣泡的瓶裝水很搭,氣泡水則是跟有稜有角的商標相得益彰。然而研究團隊也觀察到,最近的水瓶標籤設計並沒有反應出這些研究結果。

有機體造型的商標跟不含氣泡的瓶裝水很搭,氣泡水則是跟有稜有角的商標相得益彰。圖/《我們都被字型洗腦了》提供

這又讓我對瓶裝水產生了興趣。我想知道這些發現是否能應用在其他產品商標的字體設計,以及這可能會對平面設計師慣用的設計語言造成什麼影響。於是我提出了幾個問題:

1.圓弧形和尖角狀的字體,與我們喝一般瓶裝水和氣泡水的經驗吻合嗎?

2.是否有可能設計出從無氣泡到有氣泡(從平靜到活躍)的字型表呢?

過程

我做了兩組線上調查,讓受試者比較字體和字母的形狀,再指出哪個比較「無氣泡」,哪個比較「有氣泡」。交叉參照兩組結果後,我做出了右邊這個從無氣泡到有氣泡的字型表。

有氣泡的(往上)無氣泡的(往下)。圖/《我們都被字型洗腦了》提供

結果

從靜止無氣泡到有氣泡可以分成五個階段。圓弧的字體跟無氣泡水比較搭,有稜角的字體跟氣泡水比較搭。最平靜的字體呈現水平平衡,線條沒有粗細對比,這一點比字母是圓弧形或尖角狀更重要。


 

 

本文摘自《我們都被字型洗腦了:看字型如何影響食衣住行,創造看不見的價值》,三采文化出版。

The post 字型帶你品嚐酸甜苦辣好滋味──《我們都被字型洗腦了》 appeared first on PanSci 泛科學.

字型心裡有鬼,但字型不說──《我們都被字型洗腦了》

$
0
0
  • 【科科愛看書】每天睜開眼睛,我們就不斷接收各式資訊,不過,你真的看懂那些文字了嗎?原來,除了內容本身,連字型也含有意義,它們不但有聲音、有味道,甚至還有個性!?它們竟然可以沉默地影響你的想法和舉動,讓你身陷其中而不自覺?還不快來《我們都被字型洗腦了:看字型如何影響食衣住行,創造看不見的價值》認識這位強大的催眠師!

劇透注意!

閱讀本章前,請先進行下列短片裡的挑戰

 

——————————————————–防雷線——————————————————–

字型如何影響你?

字體直接與潛意識溝通。圖/《我們都被字型洗腦了》提供

字體是個陰謀嗎?它用潛藏於表象之下的訊息威脅你?不,差遠了。字體坦然地呈現在你眼前,清晰可見。是否要特別關注這個字體,並且閱讀文字實際表達的重點,全都是你的選擇。字體本身就傳達了許多訊息,但它通常是直接跟你的潛意識進行溝通。

直搗大腦的鏡中奇緣

字體和字型提供了大量的資訊,為你鋪陳即將閱讀的文字情境。它們賦予文字背景故事和個性,不論它們給你的感覺是嚴肅或輕佻、是學術性質或帶點孩子氣;不論你是否信任它們,它們都將引導你閱讀。

精心設置的字型就是為了讓你對它們「視而不見」,專注於文字本身。當然,除非選用了不適合的字型,就像某個人頂著一頭剪壞的髮型,或者一部電影中的某個角色選錯了演員。

你可以選擇何時要開始注意到字型本身傳遞的訊息。下面紅字寫出字體的名稱,藍字則是據稱可直接和潛意識腦溝通的「鏡像文字」。在螢幕前放面鏡子,就可看出藍字的字句。

藍字是據稱可直接和潛意識腦溝通的「鏡像文字」。圖/《我們都被字型洗腦了》提供

神奇的字型戲法

神經學家大衛.路易斯博士(David Lewis)認為字體「躲藏在平凡的表象下」,向我們的「閾上知覺」(supraliminal) 傳遞訊息,是為有意識的溝通。反之則為「閾下知覺」(subliminal),又稱為潛意識。它發生在你的意識之外,有可能發生得太快以致來不及察覺。你能選擇是否要留意閾上知覺的訊息,但你不會注意到向潛意識發送的訊息。

向潛意識發送的訊息你不會發現。圖/《我們都被字型洗腦了》提供

「快閃廣告」就是向潛意識傳遞訊息的最佳例子,它首次出現在 1980 年代的科幻電影《雙面麥斯》(Max Headroom)中。這些廣告以極快的速度一閃而過,在視聽者沒有意識到的狀況下透過潛意識影響他們。快閃廣告在當時引發一陣議論,有人擔心廣告商會用此手法來對消費者洗腦。

其他的例子如電影配樂或原聲帶、食物的香味,以及商標字體的使用,我們會在接下來的段落進行探討。在〈坦率騙局的藝術〉(The Art of Honest Deception)這篇文章中,作者文森.葛蒂斯(Vincent H. Gaddis)解釋道,一個魔術師的技巧不在於他可以用極快的速度欺騙觀眾的眼睛,而是在表演中高明地誤導觀眾的注意力。他說魔術能夠成功是因為「 9/10 的簡單分心」,而印刷字就像魔術,讓閱讀者注意文句的內容而非字體。

知覺盲點讓我們見樹不見林

字型和魔術都在我們的眼前發生,我們卻好像視而不見。路易斯博士解釋這是「知覺的盲點」,因為我們「不會注意到我們沒打算注意的東西」。丹尼爾.西蒙斯教授(Daniel J. Simons)則稱之為「不注意視盲」(inattentional blindness),他在本章一開始的「看不見的大猩猩」(The Monkey Business Illusion)短片中清楚地展示了這個現象。

身為平面設計師,我從經驗中學到的其中一件事情,就是越大的標題和頭條越要仔細校對,因為那邊如果出現錯字很難被發現。我們習慣把注意力放在設計案的小細節上,反而會忘記後退一步、放眼整體,等案子完成、印刷出來之後才會看到拼錯字了(然後心裡一沉)。這是個經典的「見樹不見林」的例子。

我曾經和朋友約在利物浦街車站那個「真的很大的時刻表」下見面。過了一會兒,她打電話給我說她找不到,因為有太多指標和看板了。我找到她的時候要她抬頭看看;她就站在時刻表的正下方,但她忙著環顧四周的小指標板,沒有注意到那個跟車站本身一樣巨大的時刻表。

想找劇情線索?看看字體就知道

字體會為你提供線索,並且替你即將閱讀的文字內容定調。頭條和標題通常會選用較誇張或令人印象深刻的字體,其作用類似電影配樂,為即將到來的場景鋪陳情境。配樂會暗示你何時應該放鬆、何時應該感到悲傷,或者提示你現在可以開始緊張了,並準備好在那一幕發生之前閉上眼睛。

《大白鯊》(Jaws)的配樂之所以經典,來自它所創造的緊繃感,讓觀眾在座位的邊緣搖搖欲墜,準備在鯊魚出現的那一刻跳起來。

電影《七夜怪談》(The Ring)中,無人接聽的電話聲讓貞子爬出水井那一幕比爬出電視螢幕更令我心裡發毛。我最近又看了一次,只是這次把聲音關掉,結果發現不只變得不恐怖,甚至有點滑稽。

字體會為你提供線索,並且替你即將閱讀的文字內容定調。頭條和標題通常會選用較誇張或令人印象深刻的字體,其作用類似電影配樂,為即將到來的場景鋪陳情境。圖/《我們都被字型洗腦了》提供

黑字白字,能影響你的就是好字

逛一圈商店和超市,可以發現許多企圖影響我們購物方式的細節,像是字體、包裝設計、店家播放的音樂和氣味,但我們平常並不會意識到。

在一篇關於潛意識銷售的文章中,大衛.路易斯博士引述了一項研究:如果店家播放經典搖滾樂,可以提高「戰後嬰兒潮世代」消費者的消費意願和行為。然而當研究人員事後問起受試者,有 2/3 的人根本不記得店家播放了什麼音樂。

另一篇 C.S. 古拉斯(C. S. Gulas)和 C.D. 修(C.D. Schewe)的研究顯示,酒精飲品的消費者在店家播放古典音樂時,會願意點更貴的酒。

加州納帕出身的平面設計師大衛.舒曼(David Schuemann)專門從事酒標設計,他說:「我們總是想辦法讓紅酒看起來比它原本的定價再貴上 10 美元。」

能讓紅酒貴十元美金的就是好字。圖/《我們都被字型洗腦了》提供

當店裡瀰漫著剛出爐的麵包或者烤雞的香氣,即使你走進這間店之前根本沒想過要吃這兩種食物,這些味道還是會讓你走向烘焙區,或是挑選燒烤的材料來製作晚餐。我發現當我聞到新鮮咖啡的味道,或者看到有人使用我最愛的咖啡店所用的字體,我就會繞路去買咖啡。

下次當你外出購物,發現自己的籃子裡多了一些原本沒打算要買的東西,這時你可以停下腳步,留意你周遭的環境,有什麼外在因素影響你的購買決定嗎?


 

 

本文摘自《我們都被字型洗腦了:看字型如何影響食衣住行,創造看不見的價值》,三采文化出版。

The post 字型心裡有鬼,但字型不說──《我們都被字型洗腦了》 appeared first on PanSci 泛科學.

性研究讓心理大師丟教職?解密華生百年奇案

$
0
0

知名心理學家華生(John Broadus Watson),對於學過普通心理學的大學生而言,是必然會認識的行為學派創始人。他所做的實驗非常有名,大家應該都耳熟能詳:他用古典制約的方式,在小老鼠出現時發出可怕的巨大聲響,進而讓小艾伯特(little Albert)看到小老鼠就會大哭。他將帕夫洛夫的狗,成功的轉移到人類身上。因而立下了行為學派的百年基業,至此不衰。

華生是心理學行為學派的創始人,有許多著名的實驗都是出自華生之手。圖/Public Domain, wikimedia commons

教授被迫離職,竟是因為不可告人的害羞實驗?

上述只是眾所皆知的故事。但是後續所發生的事情,幾乎令人無法置信。華生在 1920 年成功完成小艾伯特的實驗。但在幾個月之後,卻因與女研究員蕾納(Rosalie Rayner;此位小姐就是在小艾伯特實驗中,從旁協助的助理,被共同掛名於該篇論文上)過從甚密、發生婚外情,而被迫上了法庭,最終與原配伊克斯(Mary Ickes)離婚。十天之後,華生決定追隨自己的心意,與蕾納結婚(註)。

此事被媒體大肆報導,喧騰一時,華生所寫的情書甚至被披露在巴爾地摩太陽報(The Baltimore Sun)上,傳送全美國。這樣的事情觸怒了當時保守的學校當局,校長在資深教授群同意之下,請華生主動離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華生辭職之後一度想尋找其他地方繼續教研工作,但沒有一間大學願意收留他,只好投入廣告業,永遠離開教職。這確實是心理學界的重大損失,如果華生繼續留在該職位,應該有機會發表更多改變世界的論文。

聽到這樣故事,已經足夠迭盪起伏了,沒想到背後可能隱藏了另外一個故事(這個故事我是從《一起搞吧!科學與性的奇異交配》(頁 26~28)中看到的,我大學就讀心理系時也不知道這件事)。根據作者羅曲(Mary Roach)的看法,華生應該是首位將性興奮與性高潮置於正式實驗環境的科學家,而且他可能讓自己成為受試者,將自己和蕾納做愛的過程,用生理儀器紀錄下來。而後這個實驗被華生的妻子知道了,最終成為離婚訴訟的呈堂證供。

後來該書又說明,在 1936 年,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地下室中的某一個房間發現了一個箱子,上面標記著「約翰.華生」,裡面有四樣科學器材,其中之一為陰道擴張器(鴨嘴鉗),其他三樣用途成謎。這個故事被描述得繪聲繪影,好像確有其事一樣,但羅曲又引述了華生的傳記作者巴克利(Kerry Buckley)的看法,認為並沒有證據顯示,兩人的性興奮研究曾在審判過程中占有一席之地。對於這個傳言,巴克利同樣抱持懷疑的態度。

在這本書當中,作者寫了讓整個故事更曲折離奇的篇章,認為華生應該是首位將性興奮與性高潮置於正式實驗環境的科學家。圖/《一起搞吧!科學與性的奇異交配》書封,取自博客來

流言追追追,爭議說法哪裡來?

我相信所有心理相關系的學生聽到這樣的故事,下巴應該都掉下來了。況且我在學生時代完全沒聽過這回事,也沒聽過老師們有講過這則軼事(當然我自己承認學生時代不是很認真,原文書也都沒好好念)。這樣的故事確實很像八點檔連續劇,如果再加入華生的妻子伊克斯與蕾納的家世,好萊塢真的不愁沒戲拍,就像《危險療程》一般。但我對整件事情還是抱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覺得有必要好好查證一番,才能證實此事的可信度。

很幸運地,我找了這篇文章2。這篇文章是班傑明等人(2007)所寫,登載在美國心理人(American Psychologist),裡面鉅細靡遺的說明為何會有傳言說華生從事過性相關研究,並且從頭到尾好好審視相關證據,並且好好陳述到底哪些事情值得相信。

以下就以這篇文章為基礎,一一描述發生了什麼事(這篇文章看起來應該登在故事網站上,而不是這裡,不過沒關係,大家當作跑錯棚好了):

這個離奇故事的源頭,可以追溯到一位心理學家麥康諾(James Vernon McConnell)身上。他於 1940 年代晚期在學,當時他在課堂上聽聞華生的事情,覺得事情不單純,認為背後必有陰謀。他的疑問是:

「為什麼只是一個離婚再婚事件,就導致華生被開除?」

在五零年代末期,麥康諾遇到了華生的同事柯曼(Deke Coleman)。柯曼透露,華生離婚背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就是:華生與蕾納在做愛的過程中紀錄了性興奮的反應。柯曼認為華生會被開除,是因為從事了性相關研究(請注意,當時是 1920 年,整個科學研究仍舊相當保守,不可能容許這樣的研究存在)。麥康諾接受柯曼的說詞,即使沒有任何實際的證據,仍將此事寫入自己所編撰的教科書中。

因為麥康諾將此事寫入教科書中,導致兩位有疑問的學者去信詢問到底發生何事?相關的證據與線索在哪裡?麥康諾並未直接回答這些質疑,只說這是柯曼告訴他的「事實」,當然不會有什麼直接證據。但後續效應不容小覷,在八零年代很多普心的課本都收錄了這則故事,並且加油添醋一番,讓此則軼事更加廣為流傳。

神秘黑箱,真是特殊道具?

為了確認麥康諾所言到底是真是假,心理學家拉森(Cedric Larson)鍥而不捨的追查相關資訊。此故事的最高潮發生在於 1978 年的夏日,加拿大心理學會找到了華生實驗室中曾使用過的工具箱(見圖 1),但是不明白為何工具箱會在這裡出現,完全沒有任何正式的紀錄與文件。

後來得知是有一位加拿大的心理學家布羅麥利(Reginald Bromiley)在 1936 年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當研究生時,發現了這個箱子。之後經過二次大戰,他再次回到學校就讀時,系上剛好要將實驗室中老舊工具淘汰,布羅麥利趁此機會將此箱子保留。留在身邊幾年之後,布羅麥利認為自己無法好好保存這箱文物,只好將此箱子捐給了加拿大心理學會(這裡記述的方式與前面提到的羅曲有所不同,羅曲將轉折處全部略去不談)。

圖 1,華生實驗室的工具箱中所找到的四樣工具。圖/Benjamin et al., 2007

這個箱子裡面一共有四樣工具,但不明白用途為何。拉森將工具箱的照片,傳給了專精於性行為領域的專家,經判定左上那一項為鴨嘴鉗(協助陰道擴張的器具,常用於婦產科),但另外三項只能猜測其用途,真實用途不明。拉森後來也將此事告知麥康諾,讓麥康諾更加堅持自己的推測,並且將此故事放在自己的所寫的教科書中,歷經八個版次(1974~1994)仍存在。

但是這個未經證實的故事,逐漸被後人所捨棄。在八零年代,很多心理學的教科書都有收錄此事,但是九零年代之後,大部分的作者因為苦無實質證據,紛紛揚棄此則軼事。多數學者放棄此故事的最大理由,就是這只是八卦傳言,只有道聽途說,完全沒有實際證據可言。

拉森為了調查此事,甚至還去查證了巴爾地摩(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所在地)的法庭紀錄,也查不到任何資料。但是拉森還是非常小心的說明這件事情,因為在那個年代,政治影響力是有可能掩蓋法庭記載的,尤其伊克斯家族(Ickes Family,華生第一任妻子的娘家)與蕾納家族(Rayner Family,華生第二任妻子的娘家)在當時都有巨大的力量,這是我們所無法想像的。

沒有明確證據,性研究說法不成立!

無論如何,如果我們回頭再次仔細檢視麥康諾所提的故事,會發現漏洞百出。首先,麥康諾在 1950 左右在當學生時,從他研究所的老師 Karl Dallenbach 那裡所聽來的。但去信詢問 Dallenbach 的遺孀,得到的卻是「雖然有聽過丈夫談論過華生的私事,但從未聽聞過華生私下從事性相關研究,或使用相關工具」。再者,麥康諾在五零年代遇到了華生的同事柯曼,才聽到這件事。但大約二十年後,麥康諾才將此事寫入教科書中。但是 1970 年柯曼已經過世,也無從再確認此事真實與否。接著,整個工具箱是從加拿大心理學會拿到的,但學會中並未有任何檔案文件說明此箱物品是做何用處。另外,巴爾地摩法庭紀錄並未記載此事,現存的檔案並未指出或暗示曾有這個性研究故事。

甚至,從華生所留下的書信中,也未發現此事。華生與摯友 Karl Lashley(也是知名心理學家)的通信中,裡面坦率的談論許多敏感性話題,包含酒精、種族、性,但裡面並未談到關於此次性相關研究。與另一個朋友 Adolf Meyer(知名精神科醫師)的信中,更是詳細說明與伊克斯離婚的始末:「其實當時我們兩人感情已經生變,也少有性生活。伊克斯的心思早已放在其他男人身上,也完全不介意蕾納小姐與我成為朋友」。

再來,許多歷史學者、傳記作家皆有訪談過華生的後人、同事、學生,他們全部都沒有談到麥康諾所深信不疑的故事。最後,雖然在華生所留下的文獻中可得知,他確實對性有興趣。但他的論點是,性行為應該是正常、健康、人類生活重要的一部份,需要更多科學家、心理學家投入研究中。他甚至建議在性行為的過程中紀錄生理反應,就像麥康諾所說的故事一樣。但是建議畢竟是建議,不代表真的做過。

總而言之,沒有證據的東西,實在很難說明他們存在。我們確實沒有足夠資訊證實,華生曾經做過性相關研究。因為離婚事件,華生成為保守年代的犧牲者,也讓行為學派的開宗大師,消逝於心理學界中。這確實是真實的人生,遠遠比小說精彩,也讓接觸歷史文件的我們,唏噓不已,感嘆天才的保存期限,總是如此短暫。

  • 註:在此截錄一段華生所寫的情書,確實有行為學派之風範:「我身體中的每一個細胞,不管是單一或集體,都是你的。我全身的反應都是正向的,全部指向你。就像是,我每一次的心跳反應,也都是為妳。」

Every cell I have is yours, individually

And collectively.

My total reactions are positive

And towards to you.

So likewise each and every heart reaction…

參考資料:

  1. 林君文(譯)(2009)。一起搞吧!科學與性的奇異交配(Mary Roach)。台北:時報。
  2. Benjamin, L. T., Whitaker, J. L., Ramsey, R. M., & Zeve, D. R. (2007). John B. Watson’s alleged sex research: An appraisal of the evidence. American Psychologist, 62(2), 131-139. DOI: 10.1037/0003-066X.62.2.131

The post 性研究讓心理大師丟教職?解密華生百年奇案 appeared first on PanSci 泛科學.


你和他的關係決定了你們之間的距離?淺談空間關係學

$
0
0

在擁擠的捷運上、擁擠的電梯內,我們總是會避免和他人有目光的接觸,直視天花板,或是看著自己的手機。到底是為什麼呢?

這是因為,相對於不同的關係,我們會和他人保持著不同的距離,而越界的距離則會讓人感到特別不舒服。

人與人的相處,會因為相對於不同的關係,有著不同的距離。圖/By Zieger @ Flickr, CC BY-NC-ND 2.0

到底,什麼樣的關係適合什麼樣的距離呢?Hall 這位學者,在 1966 年曾經提出空間關係學(The classical proxemic theory),藉此區分出四種人際距離的分野:

1. 公眾區域:泛指一般公共場域,彼此舒適的距離是 210 公分以上,要聽見彼此的聲音,必須要提高說話的音量,且人們彼此間不太會有眼神接觸。

2. 社交區域:認識陌生人的社交場域,對於剛認識的人,保持 122 ~ 210 公分是較為舒適的距離,而彼此之間的接觸,主要以視覺和聽覺刺激為主。

3. 私人區域:彼此已經有一定程度的友誼時,46 ~ 122 公分的距離是舒適的相處距離,在這樣的範圍內,我們能清楚地看見對方,對於交談的聲音也會覺得略顯大聲。

4. 親密區域:0 ~ 46 公分,是親密伴侶才能進入的相處距離,在這樣的距離之下,我們無法看清楚對方的臉孔,但會聽到對方的心跳聲,也會聞到彼此的體味。

然而,全世界的人際距離都是如此嗎?過去曾經有一些散落各地的研究,得到一些零碎的結果。不過,在 2013 年,全世界五大洲的學者群,很瘋狂地聯合起來做了一個大規模的研究,這個研究團隊的規模到底有多大呢?看看下面這張圖吧,這是這篇論文第一頁的圖:

恩對,你沒有看錯,就是滿滿的作者姓名跟一點點的摘要。

好了,那這群人到底做了什麼事情呢?他們統一在 2013 年,針對世界各地五大洲 42 個國家收集了 8943 份樣本(男性4013,女性 4887),透過下面這張人際距離圖,請這些受試者評估,對於認識新朋友(社交區域)、和朋友交談(私人區域)以及跟伴侶相處(親密區域),怎麼樣的距離才是舒服的。而一次收集如此多國家的樣本,並統一測量方式與問卷發放時間等,都是前所未有的創舉。

大型的調查跨越了五大洲 42 個國家,大家對於距離的感受又有什麼差別呢?圖/引自《Preferred Interpersonal Distances: A Global Comparison

先來看看所有國家的平均,在這篇研究結果中發現,在社交區域當中,人們傾向和陌生人維持 135.1 公分左右的距離,在和朋友相處時,則維持平均約 91.7 公分的距離,最後,在和伴侶相處時,則維持 31.9 公分的距離。

除此之外,根據這篇的研究結果發現,不同國家的人,對於感到舒適的人際距離,其實有所差異,有的國家你可以靠得近一些,有的國家則習慣彼此保持較遠的距離。

不過,雖然大致上在社交區域靠得越近的國家,在私人區域也就會靠得越近(r=.70),在私人區域靠得越緊密的人,在親密區域也就越是黏在一起(r=.69) ;但是,社交區域的距離和親密區域的距離之間的相關程度只有低度相關(r=.38)。也就是說,不同國家的社交區域、私人區域與親密區域的距離,並非等比例縮放的。

為什麼會如此呢?原作者群有對可能會影響不同社交區域的潛在因素提出分析,得到了下面的這些結果:

一、社交區域

在全年均溫越高的國家中,人們傾向在和陌生人建立關係時,保持著越近的距離。也就是說,如果你到了北極(?),那麼你可能得大聲嘶吼,才能和新朋友溝通(那裡會有新朋友嗎?)。對此,研究者引用了過去的研究,認為這可能是因為「我們會把溫度作為一種熱情的象徵」:在越溫暖的國家,我們會覺得其他人越熱情,因而拉近了彼此的物理距離。

除了溫度之外,性別也是一個影響因素,通常,女性在認識陌生人時,會比男性保持著更遠的距離,這和過去的研究有所出入,因為過去的研究發現,比起男性,女性在和他人互動時有著更近的物理距離。不過為何會得到這樣的研究結果,作者認為這尚須進一步的研究才能得知,可能來自於實驗時間不同所反映出的世代差異,也可能是過去研究並未將研究變項中的互動對象給明確區分清楚,而本研究則明確地區分成「陌生人」、「熟識者」、「伴侶」等三種不同對象。

二、私人區域

在私領域的社交活動當中,越老的人,越會和朋友們維持較遠的距離。這一句話值得注意,它指的是在 2013 年這一年施測時,得到了這樣的結果,而這背後反映了世代差異的存在,並不是說當你變得越老時,就會和朋友越坐越遠喔。至於是什麼造成了世代差異,本研究並未進一步對此提出解釋。

另外,在私人領域中同樣也發現,女性傾向比男性和友人之間保持著更遠的物理距離。

三、親密區域

最後,在親密關係之中,越老的人也傾向和自己的伴侶保持越遠的距離。除此之外,溫度越高的國家,人們越會和伴侶保持越遠的距離。作者認為,這可能是因為在寒冷的國家中,伴侶可以透過彼此取暖來減緩寒冷帶來的不舒服,但在較熱的國家中,實驗者原先認為,寄生蟲相關疾病的傳染可能會影響彼此的人際距離,但在研究結果中卻得不到這樣的支持,因此,實驗者認為,可能有其他和健康相關的變項更符合本研究所提出來的假設模型,還需要更進一步的研究才能得知 。

在寒冷的國家伴侶能彼此取暖,而溫暖的地方卻要擔心傳染疾病?那還不去冷的地方?(誤)圖/By xdorin @ pixabay, CC0 Public Domain

除了作者提到的這些之外,貓心認為,這篇研究並未詳細地點出同一個國家不同地區是否會有顯著差異這一點,畢竟像是在中國或美國,各地的溫度可能有著極大的差異呀!另外,作者也沒有特別提到說,這一些距離指得是和同性之間社交,或是和異性之間社交呢?而這也是未來研究得多加著墨的地方。而本篇論文在最後也提到了,透過人際距離圖來做選擇的研究方式,並不一定能呈現實際的情況這也是後續研究值得注意的地方。

全文改寫自《Preferred Interpersonal Distances: A Global Comparison

The post 你和他的關係決定了你們之間的距離?淺談空間關係學 appeared first on PanSci 泛科學.

從《鬥陣特攻》談遊戲中的女性角色:女角可以不要身材佼好嗎?

$
0
0

文/李子李子短信|社科碩士,博物館愛好者,果殼網作者

去年(2016)暴雪發售的第一人稱射擊遊戲《鬥陣特攻》(Overwatch)紅遍全球,各國玩家都沉迷在鋪天蓋地的「屁股」裡不能自拔。但是,要論角色,留給我印象最深的並不是屁股們,而是扛著粒子炮,一頭威風凜凜的粉色短髮、肱二頭肌比頭還大的扎莉雅(Zarya)。

一頭威風凜凜的粉色短髮、肱二頭肌比頭還大的扎莉雅,是你熟悉的女性樣貌嗎?圖/《鬥陣特攻》

見慣了遊戲裡不管能不能打,清一色苗條、大胸、細腰的「芭比身形」女性角色,「重量級」一反常態的扎莉雅的確讓人眼前一亮。或許有人會覺得,「這樣陽剛還是女性嗎,一點女性特質都沒有」,或者「不漂亮,不吸引人,不是我的菜」,而我的反應卻是「為什麼女性角色就不能是這樣呢?」充滿力量的女性,不僅僅有摔跤女運動員、人高馬大的女足隊員,還有一些熱愛健身的普通女性,在北歐、俄羅斯等地,體型「彪悍」的女性可能更多,但這樣的女性作為角色出現在主流、大賣的遊戲中,恐怕還是頭一次。

實際上,《鬥陣特攻》的確在這一點上下了心思。2014 年的暴雪嘉年華披露了遊戲的預告畫面,雖然製作精良,各種「異國元素」的加入也受到了廣泛肯定,但當時出鏡的 5 個女性角色,卻都是清一色的性感苗條。一些「希望更多元」「避免對女性身體的刻板印象」的批評聲音出現之後,暴雪做出了一些調整。最終發布的遊戲中,不僅新加了強壯的扎莉雅,還有憨態可掬的豐滿女孩小美,以及年齡稍長的安娜。最新版本的遊戲中,女英雄的數量更是增加到了11 個,占到全部遊戲角色的比例,也是主流遊戲中相當高的。

《鬥陣特攻》中的女性角色。source : Snoopsahoy @Deviantart

《鬥陣特攻》的遊戲總監傑夫瑞.卡普蘭(Jeff Kaplan)在談遊戲設計的理念時,特別提到了遊戲開發中的多元因素,並在這個過程中考慮到了外界的各種意見。「我們希望打造一個遊戲世界,在裡面每個人都感受到歡迎……包容和開放一直是我們努力的目標。」和《魔獸世界》中構造的奇幻世界不同,《鬥陣特攻》是對人類未來世界的想像,也會更加「真實」一些,玩家會對某個遊戲角色的設定或者某張地圖有自己現實的期望。因此,這款遊戲也希望盡可能多地代表不同的玩家和人群。

不要小看了《鬥陣特攻》的這個小進步。它或許能帶來遊戲之外的積極影響。

遊戲中的女性角色,形象邊緣化、刻板化

要在遊戲裡找個可以玩的女角色,並不是容易的事情。在印第安納大學和南加州大學 2009 年的一項統計研究中,研究人員分析了 150 個遊戲中超過 8000 個人類角色,發現其中男性角色達到了 85%,而女性角色只有 15%。成為「主角」,或稱玩家操縱的角色(primary character)的女性,更是只占 10%,其餘都是背景或者打醬油。男性角色也傾向於擁有更多的能力、更強的武器,女性角色則作為補充、後備而存在。在一些遊戲裡非常流行的男戰士、女法師的搭配,就說明瞭這種現象。

遊戲中的女性角色形象,不管人設多麼豐富,身材和形象都免不了要向所謂的「理想型」靠攏。絕大部分的女性角色,都有著完美比例的身材,胸腰臀比例甚至無限誇大到不真實的地步,看起來高度雷同,仿佛只換了個衣服再捏了個臉;而性感的穿著,則盡量把女性的曲線特徵體現出來——通常也並不在意是否「實際」,比如穿著泳裝和高跟鞋戰鬥,或者衣著暴露地出入「危險地帶」。

而另一方面,大部分男性角色雖然也強調力量和攻擊性,和女性形成強烈的對比,但卻並不強調性徵。一項針對遊戲雜志上兩性角色的研究就顯示,「性感」的女性角色占到了全部女性角色的 60%,衣著暴露的占到了 39%,而男性角色的這兩個比例分別只有 1% 和 8%。換句話說,女性角色的「性別特徵」被大大強調,「性感」成為了一種可供消費的內容。

誇張的腰臀比成為了不少遊戲中女性角色的「標配」。圖/《鬥陣特攻》

這種現象是如此廣泛,乃至於人們都默認接受了這一套設定——男性主角,女性配角;男性角色必須強壯,而女性必須充滿肉體的美感。一項研究分析了遊戲網站上出現的評論,結論是玩過遊戲的玩家,有 74% 會談論到男性角色,65% 談論到玩家可操縱的男性角色;而只有 42% 會提到女性角色,其中可操縱的女性角色只有 22%。而針對女性角色外形的評論,和評論中的性感角色圖片,則大大多於男性角色。

可能很多人會提到著名的遊戲主角,《古墓奇兵》裡的蘿拉,這個特別有戰鬥力的女性或許與傳統的女性氣質有差別。但實際上,人們也會更多地註意到蘿拉暴露的著裝和極其性感火辣到不真實的身材,甚至將此作為吸引男性玩家的一大賣點,這被學者稱為「引起性欲的攻擊性」。人們會大量談論到蘿拉的身材和美貌,而若是一個男性為主角的遊戲的話,則不太可能出現這個現象——比如,你會像評價蘿拉一樣,評價《俠盜獵車手》中主角的長相和身材嗎?

《古墓奇兵》中的女考古學家蘿拉.卡芙特是很多人心目中最經典的女性遊戲角色,事實上,蘿拉的形象也在 20 多年的不斷演進中,變得越來越「真實」了。圖/Fandom

不過就是玩個遊戲嘛,何必當真呢?遊戲的影響不只限於遊戲

許多研究都指出,遊戲中的角色形象對於玩家,特別是對於青少年玩家的性別觀念,有著顯著的影響。不管設定是否「真實」,遊戲將特定的性別特質、形象與性別綁定起來,會讓玩家們在潛移默化中更容易接受這樣的刻板印象。並且,由於遊戲的沉浸感、參與感很強,玩家主動花費在遊戲上的時間也相對較長,這也加深了角色刻板印象對於玩家的影響。

女性玩家所受的影響更加深刻。相對於男性玩家而言,女性青少年玩家更傾向於能夠選擇代表自己性別的角色。2015年美國一項針對 11 ~ 18 歲青少年玩家的調查顯示,有 60% 的女孩更偏向於選擇和自己同性別的遊戲角色進行遊戲,而男孩只有 39% 表現出了這個偏好。

然而,當女孩們想選擇代表自己的性別,卻發現女性角色不是過於稀少,就是顯示出明顯的性別刻板印象被物化的形象,她們會怎麼想?

《生死格鬥沙灘排球3》source:Dead or Alive Xtreme 3 Fortune/Venus 官方宣傳圖

來自密蘇里大學哥倫比亞分校和亞利桑那大學的傳播學者的一項研究,讓青少年女性玩家分別選擇「性徵突出」(例如身材十分性感、美貌)和「性徵不突出」的女性角色進行遊戲,然後再讓她們完成一項反映自我認知的測試,包括對自尊程度、自我效能的認知(認為自己是否能夠達成目標、成功等等),以及對於女性社會角色的認知。實驗結果表示,高度性別化的遊戲角色,會影響年輕女性的自我認知,讓她們更不自信,也會認為女性在生理上天然不如男性。

同樣,印第安納大學的一項研究也發現,使用「理想化」的角色形象進行遊戲,會影響女性對自身身體形象的認知,而對男性的影響則相對較小。這也不難理解,生活在當下的社會性別結構中,女性在外表和形象方面承受著更大的壓力。而她們也會自覺或不自覺地將遊戲形象和自己的形象做比較,從而影響對自己的評價。

與之類似,有不少家長擔心,身材比例誇張的芭比娃娃會影響女孩對自身形象的認知。關於這一點,現有的研究結果還存在爭議。圖/Graphics Reporter

其實,對於性別刻板印象的認知也作用於男性。大部分遊戲中的男性形象過分強調力量、攻擊性,這也會影響到青少年男性的性別認知,例如會將男性氣質與暴力掛鉤等等,帶來負面作用。

問題出在哪裡?「單一視角」的局限

並不是說遊戲裡的女性角色不能性感美麗,或者蘿拉不能有大胸和大長腿;問題在於,整個遊戲行業都以男性為中心,處處都充滿了所謂的男性視角,從而天然地就帶有偏見或者局限。

其實,一開始的主機或者電腦遊戲,並沒有明確偏向男性,甚至著名的「吃豆人」還出過專門的「吃豆小姐」,針對那些在家有閑餘時間又不愛參與戶外活動的家庭主婦們。

但是,任天堂在 80 年代為了擴大市場,針對青少年玩家,把遊戲機歸入了「玩具」一類,而玩具在當時是有明確性別標簽的——例如男孩的變形金剛、女孩的芭比娃娃等,遊戲機就這麼變成了男孩的專利。雖然現在,遊戲產業已經完全和「玩具」脫離,但從那時候開始,從遊戲設計者、開發者再到遊戲玩家,整個產業都被貼上了「男」的標簽。雖然有一部分「戀愛養成」「明星換裝」這樣的女性向遊戲,以及沒有明確性別和角色的經營類遊戲,但在主流市場上,各類旗艦大作都是男性向的。以女性作為主角的遊戲,市場推廣的平均預算僅為男性為主角遊戲的一半。

任天堂在 80 年代為了擴大市場,針對青少年玩家,把遊戲機歸入了「玩具」一類,而這類「玩具」被塑造為男性的專利。從那時候開始,從遊戲設計者、開發者再到遊戲玩家,整個產業都被貼上了「男」的標簽。圖/By Nico Hofmann, CC BY-SA 4.0, wikimedia commons

從市場的角度考慮,遊戲在設計的時候也會傾向於年輕男性,男性視角成為了某種「默認」的設定;從而,青少年時代更有可能接觸到遊戲並產生共鳴的,就是男性,也往往是這些男性最後進入了遊戲設計、製作領域,製作出更多在「默認」設定之下的遊戲。甚至,遊戲製作者帶來的影響,比遊戲市場更大。美國有 38% 的女性玩家,而參與遊戲製作的女性只有 11.5%。

女性角色的情況和女性玩家的地位,也多少有著聯繫。在主流遊戲界,女性是標準的「第二性」,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遊戲界都缺乏對於女性的包容和考慮。女性玩家數量並不少,但常常被邊緣化。比如競技遊戲領域的女性玩家,少不了被安上「美女玩家」等性別化、物化的詞彙,遊戲能力則常常被忽略。女性玩家在這樣的環境中缺乏代表,也與社會對於「遊戲玩家」的男性化刻板印象脫節,這又進一步加強了女性在遊戲中的邊緣化地位。

在這個背景下,《鬥陣特攻》的多元化創新,其實是受到了大多數玩家的普遍歡迎的。多元不僅是「有趣」的,也能為遊戲帶來商業上的成功,獲得更多群體、更多受眾的青睞。甚至有女性團體將《鬥陣特攻》裡的角色作為其運動的標志,這不得不說是一個進步。

主流遊戲更多地考慮其多元化、包容性,有著重要意義。不是說要考慮到所謂的「政治正確」,而是現實地從更多人群的視角出發,讓盡可能多的人——不管是男性還是女性,不管來自何種文化背景——都能感受到遊戲帶來的關懷,而不是僅僅把遊戲作為滿足某一個群體的娛樂場。

參考資料:

  1. Monica K. Miller, Alicia Summers, Gender Differences in Video Game Characters’ Roles, Appearances, and Attire as Portrayed inVideo Game Magazines, Sex Roles, October 2007.
  2. Nicholas L. Matthews, Teresa Lynch, Nicole MartinsReal ideal: Investigating how ideal and hyper-ideal video game bodies affect men and women, Computers in Human Behavior, 22 Jan 2016.
  3. James D. Ivory, Still a Man’s Game: Gender Representation in Online Reviews of Video Games, Mass Communication and Society, 2006, 9(1), 103-114.
  4. Elizabeth Behm-Morawitz, Dana Mastro, The Effects of the Sexualization of Female Video Game Characters on Gender Stereotyping and Female Self-Concept , Sex Roles, Sex Roles (2009) 61:808–823.
  5. Karen E. Dill, Kathryn P. Thill, Video Game Characters and the Socialization of GenderRoles: Young People’s Perceptions Mirror Sexist Media Depictions, Sex Roles (2007) 57:851–864.
  6. Benjamin Paaßen, Thekla Morgenroth, and Michelle Stratemeyer. “What Is a True Gamer? The Male Gamer Stereotype and the Marginalization of Women in Video Game Culture." SpringerLink. Springer US, 10 Sept. 2016.
  7. Dmitri Williams, Nicole Martins, Mia Consalvo and James D. Ivory, The virtual census: representations of gender, race and age in videogames, New Media Society 2009; 11; 815.
  8. Ayla Arthur, On Designing Women in Games,https://medium.com/@FourArmsDemon/on-designing-better-women-in-games-ebe785d8689
  9. Charlie Hall, “The games industry is wrong about kids, gaming and gender", Polygon, https://www.polygon.com/2015/3/5/8153213/the-games-industry-is-wrong-about-kids-gaming-and-gender
  10. Cecilia D’Anastasio, A Discussion On Female Body Diversity In Games, Kotaku, http://kotaku.com/a-discussion-on-female-body-diversity-in-games-1786109287
  11. Chris Bratt, Overwatch game director talks diversity, inclusivity and Tracer’s sexuality, Eurogamer.net, http://www.eurogamer.net/articles/2017-02-22-overwatch-game-director-talks-diversity-inclusivity-and-tracers-sexuality

本文版權屬於果殼網(微信公眾號:Guokr42),原文為〈游戏里的女性角色,别再清一色大胸细腰了〉,禁止轉載。如有需要,請聯繫sns@guokr.com

The post 從《鬥陣特攻》談遊戲中的女性角色:女角可以不要身材佼好嗎? appeared first on PanSci 泛科學.

悲傷不是盡頭,只要你願意繼續向前走!淺談悲傷五階段

$
0
0
  • 作者:楊千儀 / 心理職能治療師,很喜歡在精神科的工作。覺得每天能和一群人相處,利用團體動力激出不同組合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平常也喜歡彈彈唱唱,未來希望能把自己喜歡音樂的這元素加入工作中。

大家可能有過失戀、親人去世、車禍、經歷了像 921 大地震那樣的事件、發現自己得了癌症或染上愛滋……等悲傷、災難性事件。

一開始我們可能對於這樣的結果無法接受、歇斯底里,可是經過了一段複雜的心理變化,最後是否還是走了過來呢?有沒有發現每一次經歷這類型的事件,總會有差不多的進程呢?

今天想和大家分享 Kubler-Ross 的悲傷的五個階段(The Five Stages of Grief),了解我們面對悲傷、災難性事件過程中的五個階段。

人都很可能會經歷過悲傷。圖/By Leah Kelley @ pecels, CC0 License

Kubler-Ross 的悲傷的五個階段

1. 否認/隔離(Denial & Isolation)

通常接受到悲傷、災難性事件的資訊時,我們會先否認事情的發生,把自己隔離起來。這其實是一種防衛機制,我們寧願選擇性地把這些事實藏起來,也不要面對殘酷的事實。

ex:「不可能吧!他昨天才跟我吃飯的啊!?」「少開玩笑了,這不是真的」「老天爺啊!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吧?」「這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一定是搞錯什麼了」

2. 憤怒(Anger)

當我們無法再欺騙自己,從「否認」走出來時,痛苦所造成的衝擊太大,所以會將內心的挫折投射到他人身上,有時也會投射到自己。接著我們可能會開始怨天尤人,怪天怪地怪別人,甚至對自己生氣。

ex:「都是我的錯,要是昨天陪著他,他就不會自殺了!」、「為什麼發生在我身上啊?老天爺這太不公平了吧?」、「為什麼你不伸手幫助他!!都是你害的」

3. 討價還價(Bargaining)

當「憤怒」過後,我們的想法可能有些改變,努力讓結果不那麼壞,有時也會跟上天祈求(討價還價),讓壞結果不要那麼快到來。

ex:「如果當初早點就醫我還可以活個幾年啊…」、「拜託讓我活到孩子結婚成家好嗎?」「你如果當初少抽點菸就不會這樣了啊…」、「只要他能醒來,我什麼都願意做」

4. 沮喪(Depression)

在這個階段我們體會到失去的事實,了解到「討價還價」也沒有用了,所以痛苦再次地來襲,而且這次是扎扎實實地打在心上,沒有理由可以逃避了。這時的我們變得脆弱、消極,所以要非常小心,很多人可能因為走不出,而選擇結束生命。

ex:「反正也活不到幾年了,乾脆現在了結吧!」「他真的離我而去了,沒有他我也不想活了…」「哎呀我還管這些幹嘛,反正就要死了…」

5. 接受(Acceptance)

這個階段的我們變得冷靜、走出「沮喪」,體悟人生無常,並不需要一直把自己困在悲傷。我們學會放下、重建生活,準備開啟一段新的人生旅程。

ex:「既然事情都這樣發生了,日子還是得過下去!」、「會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好吧,既然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我會繼續幫你走完剩下的路…」

「悲傷的五個階段」是因人而異的,有些人可能只經歷了其中幾個階段;有些人可能一直困在「沮喪」,甚或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永遠無法達到「接受」事實的階段。

透過了解「悲傷的五個階段」,能幫助自己檢視目前的狀態,尋找因應的方法,更快走出悲傷。有時候一個念頭的轉換、一個想法的改變都是「接受」的關鍵。

人總會面對失去、悲傷,不可能一帆風順地過一生,要怎麼堅強地活著,就要看自己累積多少因應的技巧,遇到怎樣的問題怎樣去解決。其實人生就像是由一連串的「問題和解決」串起的,每個階段會遇到各種大大小小的問題,我們要做的就是想辦法去解決它,讓自己進到下一個層級啊~

面對問題吧!圖/By Unsplash @ pexels, CC0 License

職人小語

如果你的朋友、親人或是自己遇到了悲傷的事件,職人有以下建議:

1. 先了解處在哪一個狀態,進而比較好切入想解決的辦法。
2. 「傾聽」是一個很好的方法,不該禁止他們想悲傷的事情,畢竟這些是事實,不能陪著他們停在第一個階段「否認」,還是得建立現實感。所以我們應該聽聽他們的想法、情緒,給予陪伴和情感上的支持。
3. 當情感宣洩完,協助調適、重建生活,陪伴他們走出來。

悲傷不是盡頭,只要你願意繼續向前走!!走向下一個階段!!

參考資料:

  1. Julie Axelrod. The 5 Stages of Grief & Loss.

  2. Christina Gregory PhD., The Five Stages of Grief – An Examination of the Kubler-Ross Model.

The post 悲傷不是盡頭,只要你願意繼續向前走!淺談悲傷五階段 appeared first on PanSci 泛科學.

找到了與你相似的靈魂伴侶?佛洛依德說:你只是自戀!

$
0
0

納西瑟斯痴痴看著那水中的「他」。

談到自戀,要從水仙花說起

羅馬詩人奧維德(Ovid)的《變形記》(Metamorphōseōn)中有這樣一個故事︰

相傳有個叫納西瑟斯(Narcissus)的獵人,是河神的兒子。至於他有甚麼過人之處?「帥、很帥、超級帥……」大概是這樣。如果他生在現代,幾乎可以肯定他是男神中的男神。不過先知曾經說過,如果他要長命百歲,就一定一定一定不可以看到自己。

由於是男神,自然傾慕者眾,但納西瑟斯對他們根本看不上眼,所以都一一拒絕。或許愛的反面真的是恨,以致納西瑟斯得罪了很多人,終令復仇女神決定要懲罰他。[1] 有一日打獵過後,感到口渴的納西瑟斯來到一個池邊打算喝水。怎料當他正要彎下身喝水時,發現水中自己的倒影是如此俊美。

納西瑟斯雖愛上了「他」,卻發現自己只能痴痴看著那水中的「他」,永遠得不到愛的回應。傳說他最後因而自盡,也有人說他苦苦看著池中的「他」而絕望至死。他死後,眾人尋找他的屍體未果,卻發現池邊長出了一種異常美麗的花,這種花就是我們今天所知道的水仙花……

我們聽過納西瑟斯的故事後,大概都會認為他是典型的自戀者。而要在情人節前夕談自戀,好像有點格格不入。按理這跟我們(特別是情侶)沒多大關係,因為愛情應該是愛一個(或多個)我以外的人吧,哪來的自戀?只愛自己又怎麼跟相愛相提並論?

此自戀非彼自戀,戀愛之前先來場大師開示

在戀愛中或渴望跟心儀對象相戀的人,難免會對此大惑不解。誠然,納西瑟斯是一個自戀者。更確切地說,他就是自戀的代名詞。英語中,自戀一詞正是借用了納西瑟斯的名字。但這個神話故事並非與我們毫不相干 ── 跟很多神話故事一樣,它在各種天馬行空和匪夷所思的人物和情節背後,其實在刻劃人的各種存在狀態,同時也是對我們自身命運的吶喊。

納西瑟斯的故事就好像神話中的先知預言一樣:愛情會長久的前提是你永遠不瞭解你自己。就像是納西瑟斯最終找到了長久的愛情,但他卻永遠不知道他愛上的就是自己。若是如此,不知大家會如何應對?愛戀中的我與你,可曾想過︰其實我就是納西瑟斯?

我們現在使用「自戀」一詞總是帶有負面含意:覺得自己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其他都看不上眼,乃至狂妄自大到給人一種近乎病態的感覺。但這種理解方式不是我們今天想討論的「自戀」,以下要討論的,是一種普遍於愛情中的現象。

有關自戀的深入討論,其實只不過是大約二百年前的事。討論自戀跟愛情關係的表表者中,不得不提佛洛依德(Sigmund Freud)[2]。有別於同時期討論自戀的學者,佛洛依德描述的自戀不是一種病態,而是一種我與「他者」建立關係的模式。但佛洛依德這種對自戀的理解,卻令他無意中成為了預言愛情命運的先知。

佛洛伊德。圖/By Max Halberstadt @ wikimedia commons

本能間不斷衝突,劃出我與你的界線

你或許認為:能說出「我愛你」,大概不可能會是自戀吧,不然那個「我」與「你」就顯得荒謬極了。「我」與「你」的意義又是否真的這樣不證自明?

佛洛依德認為,我們在生命的初期並未有明確區別「我」與「你」的意識。對於嬰兒來說,照顧者(例如父母﹚ 甚至世界跟他都是一體的。這是因為嬰兒時期(甚至更後期的成長階段)的「我」所欲求的(通常是基本生存條件,如吃、喝、睡)皆可以滿足,在這個狀態下,關於「我」與「你」(即照顧者)的意識並未充分展現。佛洛依德指出,要明白「我」與「你」(即「他者」)意識的發展過程,就要著眼於兩種本能間的衝突。

本能的衝突是指佛洛依德提出的兩種本能 ── 性本能(sexual instincts)[3] 和自我本能(ego-instincts)── 之間的衝突。性本能泛指對一切能滿足自身慾望的傾向,即所有能令我滿足快樂的我都會欲求;自我本能則是指自我保護/保存的傾向,亦即會排除和避免一切傷害或危害自我的人、事和物。

這兩種本能乍看之下好像沒甚麼衝突,普遍而言幼兒成長階段中自我本能跟性本能處於和諧狀態。但成長的路途上,我們會慢慢意識到無法滿足自己所有的欲求。例如小孩終會明白原來父母並不可能長期陪伴左右、不可能給予所有他們想得到的,更不可能永遠保護他們。這時候,性本能會不惜一切地去繼續追求慾望滿足,甚至犠牲自己也在所不惜。而自我本能卻以保護/保存自我為重,要阻止性本能不惜一切代價去滿足慾望。

因此本能衝突是恆常的︰性本能驅使個體無止境地追求能滿足自身之事物,但同時自我本能又要不停避免個體與他者衝突為免受傷害。佛洛依德眼中人的存在就是兩種本能間不停拉扯。

要知道自我本能的發展相當重要:雖然自我本能已確立我們能分辨「我」與「他者」,但現實經驗會導致我們理解的「我」跟「他者」與之大相逕庭。一般來說, 幼兒成長階段中自我本能跟性本能處於和諧狀態,所以並未有明確「我」跟「你」的區分。而後來當我們體驗到慾望不能被滿足的情況,就會明確分辨「我」與「他者」,亦即,我們瞭解到週遭人物並非永遠以我為中心,而是各有不同的欲求,且很多時候是衝突的;如果成長時期被過分溺愛,結果就會傾向理解「他者」為自己一部分,以致「我」跟「他者」的界線模糊,就像維持著兩種本能的和諧狀態。

成長時期被過分溺愛,「我」跟「他者」的界線便會顯得模糊。圖/By 3194556 @ pixabay

我愛的「你」竟不是你?

而我們今天所談的自戀,就在上述這種理解「我」與「他者」的脈絡下建立起來。要理解自戀這種現象,愛慾(erotic love)是其中一個重要面向(我們可先將「愛慾」一詞理解為情侶間的愛情)。「為何你選擇我?」、「你愛我什麼?」可能是每對戀人都問過的問題(當然亦伴隨著最說不清、講不明的答案)。

佛洛依德說,我們選擇戀愛對象的模式最能說明自戀所謂何事,而這兩種模式分別是依戀(anaclitic)和自戀(narcissistic)。

依戀指的是把近似父母(照顧者)的人當成戀愛對象。這是一種較為成熟區分「我」與「你」的結果(由於這涉及佛洛依德有關伊底帕斯情意結的討論,為避免產生太多枝節,故不在本文討論)。至於自戀,則是一種未能完全區分「我」與「你」的後果。佛洛依德細分了以下四類選擇伴侶的方式︰

  1. 根據自己的形象:我愛你,因為你跟我合拍,我們的品味、興趣、想法好像都如此相近
  2. 根據自己從前的形象:我愛你,因為你好像那個我一樣,貪玩、放縱、不羈
  3. 根據自己希望成為的形象:我愛你,因為我想成為你 ── 那個魅力四射而又冷酷神秘的人
  4. 根據那些曾經屬於自己(或被認為屬於自己一部分)的人:我愛你,因為你好像他/她

以上的,或許都是你愛他/她的原因。佛洛依德告訴你︰

這其實是一種自戀式的戀愛。我愛的「你」,其實甚至跟你毫無關係。我們沉醉戀上的,是愛河旁邊自我的倒影。

「我愛你,因為你是你。你是如此獨特,你就是我的唯一……」在愛情中,我們甚至會把愛侶理想化(Idealize),但誰想到這也會是一種自戀現象?我們也許會認為我愛,因為他/她很美、很善良、很聰明,這點或許我們身為旁觀者也不會否認,但情人終究只是我們眼裡的西施,在理想化愛人的時候,我們不再清楚究竟「他」/「她」是否真的如此,其獨特和優點,是否也有可能只是我從來的一廂情願?

我說戀人自戀,並不是質疑他判斷錯了,也用不著一套客觀標準說明何謂美醜善惡。我們不是在質疑戀人判斷是否合理,更不是揶揄我們身為戀人都愛誇張失實,而是要思考一下,我們眼中那個如此特別的人,是否只不過因為你愛著他/她而變成你所認為的模樣?在愛情終結時,很多人往往發現對方原來是這般或那般,「是你變了,是你變了……」其實想一下 ,是否有那麼一個可能,他還是原來的那個他,只是從前的你以為,他是你所想的那個善良正直、對你好又為你設想的人。

分手後,他還是他,但已經和你所想的不一樣了。圖/By blickpixel @ pixabay, CC0 public domain

「我愛你」中,「你」到底是誰?

要有情人思考愛情本來已經不容易;要他們在這情人節的浪漫氛圍下認識自己,也可能顯得有點苛刻。有人會問︰自戀式的愛情是否有問題?在此我把這個問題留給你們。可能就像納西瑟斯一樣,我們最後會瞭解到這種自戀形式的戀愛是終歸失敗的。對於這種戀愛形式,佛洛依德卻沒有談論太多。精神分析的工作,旨不在回應身為敍事者的戀人,而是嘗試解釋(interpret)、理解愛情作為人類世界一種普遍現象,其實是怎麼一回事。白水師兄不久前讓大家思考過「我愛你我愛甚麼」這個難題。或許此時此刻,大家還在糾結時,還要多問一句︰

我愛「你」我愛你麼?

註腳

  • [1] 在此故意省略眾多情節和人物,有興趣的讀者絕對要去看看這個故事。
  • [2] 本文旨於討論弗洛依徳一篇非常重要討論自戀的文章,詳見:Sandler, J., Person, E. S., Fonagy, P., Freud, S., & International Psycho ── Analytical Association. (1991). Freud’s “On Narcissism: An Introduction". New Haven: Yale University Press。
  • [3] 經常有人批評佛洛依德,指他似乎把所有人的思考和行為都理解為性(sex),在此必須指出,佛洛依德提出性本能,不能簡單視之為追求性愛的本能,而是一切對能令個體滿足之人事物的追求(最常見於吃、喝、睡等生理需求)。

  • 編按:二千多年前,曾經有個叫蘇格拉底的人,因為荼毒青年而被判死,最終他把毒藥一飲而盡。好青年荼毒室中是一群對於哲學中毒已深的人,希望更多人開始領略、追問這世界的一切事物。在他們的帶領下,我們可能會發現我們習慣的一切不是這麼理所當然,從這一刻起接受好青年荼毒室的哲學荼毒吧!

本文轉載自好青年荼毒室(哲學部)我愛「你」我愛你麼?佛洛依德說自戀

 

The post 找到了與你相似的靈魂伴侶?佛洛依德說:你只是自戀! appeared first on PanSci 泛科學.

心裡有事過不去?訓練正念:活在當下、放下執著

$
0
0

「正念」研究是什麼

正念(Mindfulness)的意思並非正面思考,而是「活在當下、放下執著」。正念源於佛學,但近年來無論西方或東方,都透過科學化的心理學研究,藉由訓練正念,舒緩過度自我膨脹所造成的情緒壓力、緊繃的人際互動。

中研院民族所張仁和藉由心理與行為實驗,來研究如何透過「正念」和「心理位移書寫」緩解過度膨脹的自我,進而達到較佳心理健康。圖/張語辰

你身邊有沒有這種人?覺得「自己很棒」,但要是多說他幾句,他就翻臉。

明明覺得自己很不錯,為什麼還會耿耿於懷相左的意見、或是眼前不如意的狀況?心理學家們試著釐清這個心理,並找出紓解方法。而這個現象,源自於社會環境對於「自尊」的培育。

從「提高自尊」到「自我膨脹」

「自尊強化運動」源於美國 1970 年代,一些政府與非政府組織,認為「低自尊」是個人問題的根源,甚至會造成社會問題(註一)。

當時許多心理學者都認為,心理問題與疾患都和低自尊有關。

透過學術界倡導,搭配大眾和公共的種種推廣,例如「早上起床要對著鏡子稱讚自己」,這種激勵自我的方式,就是自尊運動的產物。自尊運動推行地相當成功,其中一個原因歸於人性,因為很少人不喜歡被捧、被說好棒。

自尊運動提倡的正向自我:從認為自己「不完美」,漸漸變成「我很完美」。資料來源/張仁和提供;圖/張語辰

然而心理學家開始反思,若自尊一直無限提高,「過高自尊」會造成什麼情況?

1996 年心理學家 Baumeister 團隊以「高自尊的黑暗面 (The dark side of high self-esteem)」來描述其負面影響:擁有高自尊的人,與「具有偏見」、「具有攻擊性」的特質高度相關(註二)。

「我們研究發現,廣泛地宣導提高自尊,對於增進自我表現並沒有用處。」Baumeister 團隊於 2003 年進一步指出。

透這部分一系列的研究也發現,高自尊的人,通常會認為自己很好看、很聰明、人緣很好,但若請旁人來評估這位受試者的外貌、聰明程度、以及人際關係,會發現其實沒有關聯(註三)。擁有高度自尊的人,宛如套用了美圖秀秀的濾鏡在觀看自己的人生。

當人們對自己越來越自戀,也對別人越來越不信任。 資料來源/Twenge et al., 2008, JP、Twenge et al., 2014, Psy Sci ;圖/張語辰

根據上面這張圖表,可以看見在美國社會中,隨著時代演進,自戀傾向也愈來愈高。另一方面,當人們過於著重自我、執著於自我時,對於別人的信任程度也大幅下降。你不相信我、我也質疑你,社交關係將變得緊繃脆弱,若人不和,許多難題也接踵而至。

在自我膨脹與自卑之間,尋找平衡

自我膨脹不好,自我貶抑也不好,那居中的「剛剛好」比較好嗎?

為了探究「過度自尊」與「自卑」之間,是否存在比較好的中間值,Young-Hoon Kim 和 Chi-Yue Chiu 兩位教授作了一個實驗(註四)。

實驗中,學生們要在考前預估自己的成績,並在考試後看看「預估成績」與「實際成績」的差距,藉以了解這位學生屬於過度樂觀(預估成績遠高於實際成績),或是自我貶抑類型(實際成績遠高於預估成績)。另外,也透過量表測量學生們本身的憂鬱傾向,結果呈現一個很微妙的曲線,請見下圖。

縱軸:學生個人的憂鬱傾向。橫軸:學生於考前預估自己的成績,相減考後實際的成績,兩者的分數落差。資料來源/Kim, Chiu, 2011 ;圖/張仁和、張語辰

若學生對自己太有自信,預測的成績會比實際的成績高很多,但若太自卑,預測的成績又會比實際成績低太多。研究發現,這兩種學生個人的憂鬱傾向都很高,顯示為自我膨脹不好,但自我貶抑也不好。

而對自己的成績評價較為「中庸剛剛好」的學生,個人的憂鬱傾向相對較低,這點吸引了心理學家注意。確實在自我膨脹與自我貶抑之間,存在一個可以讓心理更健康的中間值,因此不該過度鼓吹學生們要有自信,從 1970 年代自尊運動發展至今,人們缺乏的可能不是自信,而是自我的平衡。

當歐美的正向心理學造就失衡的自我膨脹,是否有可能借助華人的療癒思維,來收斂自我、回歸心理平和?

在佛學中,「正念」強調「專注於當下、放下自我的執念」。而道家的「無為而治」,希望人們順其自然,做出順勢而為的行動。

 

對於自我膨脹或自我貶抑者,因為過於執著「我」,很難不出手干涉、很難接受事情不順己意。生活中遇到一些失敗,例如考試考了低分、另一半劈腿、丟了客戶的訂單,會認為這個「事件」本身代表「我」的錯,甚至代表「整個我」,造成很大的心理負擔。

然而,有一些心理訓練方式,可以幫助從「我」客觀抽離、舒緩焦慮壓力。其中一種現代人再忙碌也容易嘗試的,就是「心理位移書寫」。

心理位移書寫:收斂過度膨脹的自我

在高行健所著的《靈山》這本書中,有一個很特別的寫作方式,所有登場人物都「沒有名字」,而是用「我、你、他」來代稱。這種寫作方式,閱讀時會產生「我、你、他」三種不同心理位格的感受,很適合用來收斂過度膨脹的自我情緒。

變化「我、你、他」三種寫作位格,會產生不同的心理感受。 資料來源/金樹人,2010;張仁和等人,2010;Chang et al., 2013;圖/張語辰

描述同一個事件時,若將事件主角用「我」代稱,會放大自我的感受。若改用「你」作為事件主角,重新描述同一個事件,視角會逐漸拉開,有一個緩衝空間可以從自身情緒脫離。

而最後若進一步改成用「他」來描述同一個事件,會發現「我的事」好像變成「第三者」的事,少了自我執著與情緒起伏,較能用理性客觀的角度來檢視問題。

例如:「我今天被掃到颱風尾,真衰」,轉換成「你今天被掃到颱風尾,你覺得很衰」,再轉換成「他今天被掃到颱風尾,他感到很衰」。

張仁和等人的研究邀請超過兩百位大學生,讓這些大學生分批進行短期和中長期的心理位移書寫,轉換「我」、「你」、「他」三種位格,寫下生活中遇到的負面事件,寫作的媒介是生活中隨處可得的電腦與網路平台,並與控制組比較,檢測整體書寫完前後的心理健康變化。

長期進行「心理位移書寫」的效果:降低心理焦慮,提高生活滿意度。 資料來源/張仁和等人,2010,2013;Chang et al., 2013;圖/張語辰

研究結果發現,透過心理位移書寫,有助於緩解負面情緒、提升正面情緒,並且緩和情緒激發的程度。由於情緒起伏不再像雲霄飛車大起大落,有助舒緩焦慮,對於整體生活滿意度也有所提高。

最根本的關鍵是,透過書寫轉移心理位格,受試者放下了對於「我」的執著,轉而由「你」至「他」的客觀視角,接受與省思眼前的負面事件。

 心理位移書寫的效果,並非讓人狂喜或天天開心,而是達到情緒「居中和諧」,接近順其自然的寬容。

正念訓練:放下過度執著的自我

除了心理位移書寫,張仁和也希望透過「正念(Mindfulness)」的研究,讓自我執念引發的焦慮壓力,可以回歸平靜。正念雖然源於佛學,但切莫急著將之貼上宗教標籤,我們可以用下圖來理解。

吃飯時,你是煩惱一堆的 Mind Full ,還是享受當下滋味的 Mindful ?圖/林婷嫻、張語辰

以日常生活的「吃飯」為例,你是否常常邊吃邊弄工作?又或者,走路時總想著其他事情?無法專注於當下,腦海時時追隨過往、擔憂未來,漸漸地眉頭深鎖、肩膀緊繃。

吃飯時品味食物的鹹甜,洗澡時感受肌膚的潔淨,享受每一個「當下」,就是一種「正念」的展現。

西方各界皆已擁抱正念,從最早的美國麻州大學醫學院卡巴金博士的「正念減壓」療法,到美國 TIME 雜誌以 “The Mindful Revolution" 封面專題報導如何在高壓社會中提高專注力(註五),手中的 iPhone 也內建了引導活在當下的 APP 功能。

要如何培養「正念」?手中的 iPhone 就能助你一臂之力,位於內建「健康」APP 中。圖/Apple Inc. 官網

達賴喇嘛曾說:「想要」是形成「執著」的關鍵。一旦成為執著,人們就可能奮不顧身地追求,即便到後來可能已經不再喜歡,例如財富、功名、親密關係。若一直害怕「得不到」,會產生深切的焦慮,進而陷入負向的情緒循環。

「像我最近很想減肥,但我又很喜歡美食,對我來說就造成一種渴求衝突」張仁和害羞地說。過往的介入方式是,透過抑制喜歡的程度,來降低想要的程度,例如看激發你討厭食物的噁心圖片,來降低你對喜好食物的慾望。

我想找出比較好的作法,有沒有可能是順應人性,維持喜歡的程度,但降低想要的執念?

為此,張仁和正在進行一項研究,透過「正念量表」來區分高正念與低正念的受試者,並以「食物、金錢、自我價值」三個項目,讓受試者評估「想要」和「喜愛」的程度。

研究結果發現,無論是高正念或低正念的受試者,都呈現喜歡食物、喜歡金錢、喜歡自尊的高度傾向,但若論「想不想要」,高正念的受試者就沒那麼執著於一定要到手。

無論是高正念或低正念的受試者,都喜歡食物、喜歡金錢、喜歡自尊,這是人之常情。但若從「想要」這個面向來看,高正念的長條圖短很多,沒那麼執著。資料來源/張仁和提供;圖/張語辰

擁有高度的「正念」,確實能幫助降低「想要」的執著。換個角度想,若要減少執著,可以從培養正念開始。

培養正念找回寧靜自我,國內外各行各業皆已採取行動。除了台灣研究發現正念有助運動員專注於身體、從判斷中消除情緒(註六),美國許多醫學院也設立正念學程,藉由訓練正念改善醫生的工作壓力、紓解緊張的醫病關係。

鼓吹自信來迎戰問題,過往心理學研究已證實效用不大,反而會造成自我過度膨脹,導致心理壓力與緊繃人際關係。不如轉念,遇到問題時放下自我執著,而在生活中盡可能專注當下,這不只是古老的佛學、現代化的心理學,也是在失序的社會中,喚回內心平和的生存技能。

「不可能天天過年」張仁和笑說。無論是透過心理位移書寫舒緩工作遇到的衝突,或訓練正念降低想吃美食卻怕胖的苦惱,張仁和不只將研究轉化為論文形式,自身也透過生活中一點一滴的實踐,練習尋回寧靜的自我。


延伸閱讀

註釋

  • 註一: Self-esteem@wikipedia
  • 註二:Baumeister, R. F., Smart, L., & Boden, J. M. (1996). The dark side of high self-esteem. Psychological Review, 103, 5-33.
  • 註三: Baumeister, R. F., Campbell, J. D., Krueger, J. I., & Vohs, K. D. (2003). Does high self-esteem cause better performance, interpersonal success, happiness, or healthier lifestyles? Psychological Science in the Public Interest, 4, 1-44.
  • 註四: Kim, Y-H., & Chiu, C-y. (2011). Emotional costs of inaccurate self-assessments: Both self-effacement and self-enhancement can lead to dejection. Emotion, 11, 1096-1104.
  • 註五: The Mindful Revolution – TIME
  • 註六: Chen, L. H., Wu, C. H., & Chang, J. H. (in press). Gratitude and Athletes’ life satisfaction: The moderating role of mindfulness. Journal of Happiness Studies.

執行編輯|林婷嫻 美術編輯|張語辰

CC 4.0

本著作由研之有物製作,以創用CC 姓名標示–非商業性–禁止改作 4.0 國際 授權條款釋出。

本文轉載自中央研究院研之有物,泛科學為宣傳推廣執行單位

The post 心裡有事過不去?訓練正念:活在當下、放下執著 appeared first on PanSci 泛科學.

Viewing all 659 articles
Browse latest View live


<script src="https://jsc.adskeeper.com/r/s/rssing.com.1596347.js" async> </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