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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困心中愁城─《停不下來的人》

所謂的「執念」實在不足為外人道,但這裡特別指臨床上的嚴重執念,完全霸占所有的思考空間。單單一個念頭或想法,竟能盤據內心數天、數週、數月,甚至數年之久,簡直不可思議;就像光憑人類的腦袋瓜,很難想像地質時間的長度、電子運動的速度,或者蜂鳥翅膀每秒的拍打次數。以下是我想到的絕佳比喻:

假設現在有一部電腦,螢幕上有不同的視窗,還有同時進行運算的各種程式。我打字的時候,除了開著一個視窗收電子郵件,另外還有一個瀏覽器隨時更新足球賽的比數;我可以切換或拖曳視窗,任意放大、縮小、開啟或關閉。

大腦通常就是這樣處理思緒的,把專注力分配在不同的工作上,並用潛意識調整工作視窗的內容,適時引起我們的注意。

但執念就像一個大型視窗,無法縮小、移動或關閉。即使其他工作視窗跑到前面,執念的視窗卻永遠在背景運作,消磨意志、占據思緒,而且超級耗電,拖累其他工作的表現。這個視窗越來越礙眼,卻又無法強制關閉,也不能重新開機。只要清醒,就會注意到視窗的存在。就算你好不容易轉移了注意力,心裡還是很清楚自己是故意這麼做的。沒多久,這種執念又會捲土重來。執念的視窗偶爾會突然消失不見,螢幕沒有任何畫面;但只要按個鍵、移動滑鼠、腦筋一轉,它又「咻」地一聲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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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念就像是佔據電腦運算功能卻又關不掉的大型視窗。source:Joshua Hayworth

執念就像是佔據電腦運算功能卻又關不掉的大型視窗。source:Joshua Hayworth

一九八○年代,精神病學家們還以為臨床上的執念和強迫行為很罕見;如今,他們認為約有二%至三%的人口曾經嘗過強迫症的苦頭。換句話說,英國有超過百萬人罹患或得過強迫症,美國更高達六百萬人。最常見的精神疾病中,強迫症排名第四,前三名分別為憂鬱症、藥物濫用和焦慮症。而強迫症的發生率又是自閉症和思覺失調症的兩倍。世界衛生組織則把強迫症列為第十大失能病症,對生活品質的衝擊大於糖尿病,但強迫症患者往往要隱忍十年以上,才願意尋求他人協助。

強迫症患者的男女比例差不多,通常在十多歲、青春期或剛成年時發病,影響卻可能會持續一輩子,而且不分文化、族群、種族或地域。強迫症既是個人社交的障礙,也是整體社會的負擔。患有強迫症的兒童比別人更想交朋友,卻也因此更難交到朋友。患有強迫症的成人較容易失業或單身、常常拖累家人、跟父母同住的比例較高、較容易信奉單身主義;即使真的結了婚,也不太可能有小孩,而且離婚機率較高。問題是,許多第一線的醫師並沒有發現強迫症的徵兆或症狀,也容易低估它的嚴重性。強迫症患者極少能自行痊癒,而且有三分之二的患者從未諮詢過心理衛生專業人員。

十六世紀初期,「obsess」這個單字首次出現在英文中,源自拉丁文的「obsidere」,字面上的意思是「坐在……之前」,不過較常定義為「包圍」,原本屬於軍事術語。所謂「包圍」一座城只是困住裡頭的人,但還沒完全取得掌控權。另一個拉丁單字「possidere」,也就是「posses」和「possessed」的字源,指的是包圍後的下一階段—獲勝的軍隊接管整座城、統治城內人民。

這些字詞日後轉而形容患有心病的人,先是為宗教所用,後來成了臨床用語,不過仍然保有意義上的區別。「obsess」最初的用法反映了過去的信仰:人之所以胡思亂想,是遭到惡靈所害,由外而內影響受害者,因此「執念」(obsession)是主動竄入你的腦袋,並非自己緊抓不放,而是被緊緊纏住。這跟遭到「附身」(possessed)的人不一樣,附身是指惡靈侵入體內,由內而外控制受害者。

而判斷是否被惡靈騷擾或附身的依據,就是自己有沒有察覺這股邪惡力量?能不能認清這些奇思怪想是外來的,並努力加以抗拒?如果一個人只是被騷擾,就可以察覺這一點;但如果被附身,那就沒辦法了,因為靈魂已經給了惡魔,本人渾然不知發生什麼事。這樣的區別在今天依然適用。強迫症患者通常有所謂的「病識感」,也就是能夠認清執念是由外而內進入腦袋的,了解它會為生活帶來許多困擾,也必須願意努力跟它對抗。

如今,「強迫症」這個詞彙用得十分普遍。我們的想法來來去去,腦袋裡不斷有各種萌生的情緒和感覺在打轉,而且只要圍繞著重複出現的「主題」,就會逐漸纏繞成一個死結、一道障礙,社會管它叫「偏執」。所以,我們可能對帥哥美女魂牽夢縈,也有可能無法壓抑對特定食物的觀感,而意念隨時都在流動,流速一旦減緩,就容易吸引注意力。我們的偏執可能反映在運動、性愛、鞋子、奶油麵包或各式各樣的享樂上,有時也會想全部一把抓。但這些偏執遲早會散去,也許轉眼間就消失在意識流之中。這類偏執不在本書討論範圍內,畢竟它不會逼你吃掉一整面牆。

強迫症會引發各種執念,不過通常集中於特定幾項,其中最常見的是極度害怕染上髒汙和疾病,約有三分之一的患者都是如此;第二常見的是被害妄想:「我有沒有鎖後門?」「烤箱關了嗎?」約有四分之一的患者會出現這種執念;另外,約有一成的患者,講究規律和對稱的程度簡直到走火入魔。還有一些雖然少見但不容忽視的執念,包括:過度在意身體的外觀、沉迷宗教或懷抱褻瀆的想法、耽溺於無謂的性幻想,或整天想從事暴力行為。正因為執念通常涉及禁忌或難以啟齒的話題,所以許多強迫症患者寧願假裝沒事。

而人的理智在執念面前完全發揮不了作用,因為病態念頭是無法靠理性思維來化解的。二十世紀有一位天才數學家克特.哥德爾,他是愛因斯坦的好友兼同事,一生追求的就是理性思考。他發表了「哥德爾不完備定理」,運用邏輯來探討邏輯本身的局限。然而,哥德爾卻飽受強迫症折磨,腦中充斥瘋狂念頭:他一直覺得自己會突然被毒死,可能是誤食遭汙染的食物,或吸入冰箱外洩的有害氣體。因此,哥德爾吃任何餐點前,一定要妻子先嘗過,才願意入口;後來他的妻子臥病在床,無法幫他做這件事,結果哥德爾竟因自己的執念活活餓死。

那麼,我為什麼要寫這本書呢?強迫症患者通常被執念逼得只注意自己,因而使人際關係越來越疏離;如果時時刻刻在意個人的思緒和行為,就無暇去管其他事情。我們都希望能夠左右腦中的念頭,決定該想什麼或不想什麼,而我不想再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了。如今我有兩個小孩要照顧,當然不希望他們跟我一樣,被自己的奇思怪想給綁架,或豢養出揮之不去的心魔。就算他們真的得了強迫症,我也希望能幫助他們。

而我認為最好的辦法,就是去研究這些怪異的執念,了解它們的機制與根源,並且從中學習。同時我們要問:經過數百萬年的演化,大腦理應是最親密的戰友、最重要的資產,為何會就此背叛了我們?也想瞧瞧究竟是什麼力量,驅使偏執的小惡魔從你我的潛意識中浮現,並了解該如何避免被它占據。這些素材最後都成了精采的故事。

人的奇思怪想無所不在,這些都是散布於茫茫人海中的執念種子,而且三不五時就會生根萌芽。了解執念的第一步,就是認識它生成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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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泛科學2015四月選書《停不下來的人:強迫症,與迷失在腦海中的真實人生》,究竟出版社出版。


壞念頭─《停不下來的人》

俄國小說家托爾斯泰深知,人類的理智無法趕走不想要的念頭。他小時候會跟哥哥和妹妹玩個遊戲:世上有個叫「螞蟻兄弟會」的祕密社團,有許多美好的事物等待成員發掘,而入會的唯一條件就是必須站在房間角落,而且不能想到北極熊。但無論再怎麼努力,托爾斯泰和其他兄妹都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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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一直想我嗎?source:tableatny

忍不住一直想我嗎?source:tableatny

同時代的杜斯妥也夫斯基也知道北極熊的事。他在一八六三年出版的《冬記夏日印象》中寫道:「努力讓自己不去想北極熊,北極熊卻像詛咒一般,無時無刻不在腦中。」百年後,杜斯妥也夫斯基的這段話,出現在美國雜誌《花花公子》的一篇文章中,當時還是心理系學生的丹尼爾.維格納剛好讀到。

維格納後來成了哈佛大學心理學家。二○一三年七月,他因運動神經元疾病過世。他生前負責管理哈佛大學的「心理控制實驗室」,最為人知的莫過於「白熊實驗」,足以解釋為什麼我們在騎腳踏車時,即使看到前方路面有洞,還是會騎進洞裡去,也能說明為何禁忌的愛戀總是最具快感;而足球員罰球時,為什麼越不想踢向守門員,越容易事與願違。

二○○九年,維格納在聲譽卓著的《科學》期刊上發表一篇文章,標題為〈思想、語言和行為為何沒有最壞,只有更壞〉。從重點來看,他的研究說明了擾人的念頭為什麼在侵入腦袋後就揮之不去,以及為什麼有些人特別不易擺脫這些念頭,並提及執念產生的過程。

德州聖安東尼奧市的三一大學距離阿拉莫要塞不遠,與北極熊根本八竿子打不著;不過在一九八○年代,維格納在這裡以科學方法,請部分學生重現托爾斯泰的實驗:他們必須努力不去想白熊。

學生很快就發現,要不想到白熊實在太難了;另一組學生的任務則相反,必須盡可能想著白熊,白熊也就不斷在腦海中浮現(維格納要他們按鈴,方便記錄白熊出現的次數)。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當維格納把兩組的任務交換,原本努力不去想白熊的學生,現在完全不用刻意去想,腦袋就源源不絕地冒出白熊,次數多於原本要刻意想著白熊的那組。

經過後人多次重複實驗,都得到類似的結果。想壓抑討人厭的念頭雖然不是沒有可能,但要做到真的有夠困難;而且越用力壓抑,等到不需要壓抑時,念頭反而出現得越頻繁。心理學教科書指出,這就是壓抑念頭產生的反彈效應,許多心理學家稱為「白熊效應」:費盡心力趕走煩人的念頭,只會強化它反撲而來的力道。

套句愛爾蘭名作家王爾德的話,如果你「什麼都能抗拒,但就是抗拒不了誘惑」,就會明白要壓抑念頭根本就是難上加難;曾試過戒菸或節食的人,想必也點滴在心頭。渴求和欲望隆隆作響,就像白熊在外頭拚命拍門。

說來真是諷刺,越是壓抑想法,它越會反撲,這足以說明許多不尋常的行為。例如,最努力鞭策自己戒菸的人,通常是最難成功的那個。我們的大腦一旦被執念入侵,就會把它解讀成渴望,於是癮君子越抗拒香菸,內心的渴望也就越加倍放大。研究顯示,戒菸一再失敗的人,確實比較容易壓抑自己的想法。暴飲暴食的胖子也是一樣,他們極力抗拒巧克力或洋芋片,但對零食的欲望反而有增無減。而如果在睡前刻意壓抑某個念頭,它就很可能在夢中出現。

為什麼會這樣呢?根據大腦的理論,白熊效應主要牽涉兩種運作機制。第一種是「分神」,也就是為了不想到白熊,我們必須找個替代品,例如回憶早餐吃了什麼。但在這之前,我們要知道自己想躲開什麼念頭,所以大腦為了確定目標就是「白熊」,必須刻意想起牠,偏偏這又是我們最初想避開的。第二種是「監控」,用來確定目標已經消失,也就是腦中不再出現討厭的白熊。這種機制會在潛意識中自動執行,所以不需要耗費心力。

分神(也就是壓抑念頭)和監控是完全相反的,因為分神需要刻意為之,所以無法持續太久。心理學家認為,因為監控較不花力氣,運作時間較長,使得我們的大腦持續尋找目標。結論就是:刻意抗拒厭惡的念頭,只會讓它出現得更加頻繁。

這不代表我們無法趕走侵入腦袋的想法—至少會有短暫的效果。利用別的事情分散注意力,不讓腦袋閒下來,基本上就很有用了,但問題在於:很難維持太久。德國滑雪好手馬庫斯.瓦斯邁爾頂多只能撐三分鐘—這已經足以創下世界紀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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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泛科學2015四月選書《停不下來的人:強迫症,與迷失在腦海中的真實人生》,究竟出版社出版。

強迫症一族─《停不下來的人》

部分病人出現「特殊的偷竊行為,卻找不到任何理由或動機」。現在,偷竊症的案例遠少於強迫症,而相較於一般在商店中順手牽羊的小偷,偷竊症患者的年紀通常比較大,而且就像妥瑞氏症患者一樣,他們在偷竊前備感焦慮,偷竊後反而鬆了口氣。類似的疾患還有購物癖(或稱強迫購買症),它曾於一百年前短暫出現在精神醫學的教科書中。

另一項帶來極大困擾的衝動控制疾患是拔毛症。顧名思義,就是患者經常拔自己的頭髮,一旦到了東禿一塊、西禿一塊的地步,他們就會用假髮遮住。拔毛症患者所拔的通常是頭髮,但也有人偏好拔睫毛或陰毛,有些患者甚至完全沒察覺到自己的行為:一名因嚴重拔毛症而接受治療的男子,某次開車的時候低頭一看,赫然發現儀表板上竟然布滿自己的頭髮。有些患者則會吃毛髮:一名三十四歲的土耳其熟女連吃了十年的頭髮,最後醫生不得不動手術,取出塞滿她胃部的髮球。髮球一旦超過胃的負荷而被擠進腸道,就是醫師所說的「毛石腸梗阻症候群」,俗稱「長髮公主症候群」,名字源自格林童話《長髮公主》,但這個症狀可是會致命的。

還有一種疾患叫做「摳皮症」,患者不斷摳抓皮膚上的斑點、結痂等凸起或瑕疵,一天可以抓上好幾個小時,就連睡覺時也一樣。約有三分之一的摳皮症患者,甚至會吃掉自己摳下來的碎屑;部分患者還會用細針、大頭針、刮鬍刀和除針器等工具輔助。這些舉動都可能導致極為嚴重的後果。美國東部有名男子曾將患有摳皮症的妻子緊急送醫,因為他一回到家,看到妻子脖子上有個血淋淋的大傷口,看起來活像是彈孔,直覺以為她身受槍傷。

他的妻子聲稱脖子上有顆粉刺,動不動就會用指甲摳抓。那天,她拿了支鑷子來摳粉刺,甚至往皮膚下挖、深入皮下組織,最後碰到了肌肉;她用鑷子夾著自己的肉,一次又一次向下摳,差點就刺穿了頸動脈。萬一真的到了這種地步,她勢必會因失血過多而死亡。

這名女子是會計師,腦筋很好又口齒伶俐,各方面都十分正常,唯一的問題就是摳皮症。她對自己的皮膚外觀十分在意,簡直到了妄想的地步。她從四十四歲開始出現摳抓的毛病,而令她備感挫折的是,所有諮詢過的醫生都不了解她;對她來說,摳抓的動機並不是要傷害自己,而是要去除皮膚上的瑕疵。她會指著自己的臉,堅稱某塊皮膚有異狀,而且不承認自己有任何誇大;事實上,她身上所有的瑕疵,全都是自己狂抓腿部、手臂和臉部所留下的傷疤。

強迫症光譜上最令人煎熬的症狀,應當是「身體畸形恐懼症」。這個症狀會讓人過度在意外表的缺陷,通常是不滿意自己的樣子,但有時候是挑剔別人的容貌(所謂的「身體畸形恐懼投射症」)。這類患者的男女比例相當,多半是在意自己臉上或頭部的瑕疵,就算是一點點皺紋,他們都能當成難看無比的畸形。他們每天會花好幾個小時,強迫執行特定的儀式,可能是反覆檢查鏡中的自己,或者刻意上好幾層妝。這些患者多半認為自己外表的缺陷會嚇到其他人,有人甚至把自己關在家裡;即使出門,也要戴上假髮、帽子、墨鏡等配件,或是走路要維持特定姿勢;有些人只要經過商家或汽車的窗戶,就一定要照一下鏡子;還有人會把家裡所有的鏡子都蓋上毛巾。大部分患者都要再三確定自己外貌正常才能安心,且約有四分之一的患者會出現自殺的念頭。

不過,這種恐懼症並不新奇。早在一八九一年,義大利精神科醫師恩里科.摩瑟利就接手過類似病例,他說:「病人在日常生活中,會忽然萌生對身體畸形的恐懼,無論是說話、讀書或吃飯到一半,隨時隨地都可能出現這種念頭。」根據統計,目前約有一%至二%的人口罹患這種疾病。但是就跟強迫症一樣,患者本身羞於啟齒,再加上醫生不夠敏銳,導致診斷出來的病例比實際上要少。身體畸形恐懼症患者往往把真正的想法藏在心裡,因為怕別人會嗤之以鼻,批評他們虛榮或自戀;在臨床上,這些患者也比強迫症患者更容易被判定為妄想,因為他們較不會認知到自己的念頭或行為有多麼荒唐。

有人會把身體畸形恐懼症和「肢體健全認同障礙」混淆。所謂的肢體健全認同障礙,指的是身體健全的人覺得多了一隻手或一隻腳,因此會要求醫師幫自己截肢;如果醫師拒絕動手術,患者就會試著用斧頭、菜刀或自製的裁切器來完成心願。

如果腦袋浮現的擾人念頭跟外表無關,而是跟健康有關,那就有可能是「慮病症」。就像我們會形容某人「有點強迫症的傾向」,這個症狀也已經脫離了原本的臨床定義。許多人以為,慮病症患者就是對鼻塞和咳嗽等小毛病大驚小怪,或者一頭痛就擔心長了腦瘤。

這種症狀聽起來好像不嚴重—還讓人覺得有點蠢,但是真正的慮病症患者在日常生活中所受的煎熬,其實並不亞於強迫症患者:對罹病的焦慮轉變成執念,再用繁複冗長的強迫行為去壓抑。他們會自己量體溫、脈搏和血壓,反覆檢查自己的吞嚥能力、追蹤尿液和排便情況,並留意疑似癌症的腫塊。有些患者本來健健康康,但身體經過百般折騰後,反而出現變化或不適。他們也需要獲得別人的安撫才能放心,包括親朋好友、醫師、專家、醫院專線、網友等等。強迫症是源於內心的念頭,慮病症則沉溺在身體的感受,並將影響加以誇大。

厭食症和暴食症等飲食疾患,同樣有與強迫症明顯相同之處。重複出現的強烈念頭,迫使患者採取特定的行為模式來減少焦慮,譬如拒絕進食或吃個不停,隨之而來的就是催吐或劇烈運動等強迫行為。其中,刻意壓抑念頭似乎是關鍵所在。暴食症患者很厭惡自己的飲食習慣,努力克制卻不得要領,反而更容易出現暴食的行為。厭食症患者的執念和強迫行為則可能無關食物或體重,包括想把東西對稱排列等非理性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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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泛科學2015四月選書《停不下來的人:強迫症,與迷失在腦海中的真實人生》,究竟出版社出版。

 

酸世代的網路正義:從亞綸地震到Cindy自戕,我們要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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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引自愛百寶箱 http://www.2bbx.com/51431

從前幾天的炎亞綸地震論引起的跨時空論戰,到Cindy疑因「靠北部落客」的網路霸凌而離世<1><3>,甚至前陣子的阿帕契風雲八萬奶頭妹陳為廷襲胸、甚至更早的冒牌生抄襲事件等等,都有幾個很重要,卻又費解的社會現象:是什麼讓大家這麼氣?為什麼我們明知道有些話會逼死人,卻仍不停地留言抒發?言論自由與網路霸凌的界線又在哪裡?

門墊效應:為什麼這麼氣?

炎亞綸一開始的不認錯、刪除貼文並黑名單網友劉玄德(於4/21 17:38 已道歉)、靠北部落客被起底之後的「唉呦,板主是不是該覺得好怕怕 哭哭」、阿帕契姊李蒨蓉一開始的高姿態、冒牌生的「刪文並不可恥,是被刪文的人才可恥」等等, 很多人真正生氣的不是初始的錯誤本身,而是那個「不認錯」的態度。

一般來說,原諒(forgiveness)可以有助於血壓的降低 [1]、增加滿意度與幸福感 [2],那為什麼大家不乾脆笑笑相信那是炎兄「他的觀察啦」?還要號召各時空領域的豪傑來圍勦?事實上,如果你和對方有連結(例如他是你的親密伴侶、崇拜的對象)<2>,沒有道歉會讓你相當難受。

為什麼不道歉會讓你這麼氣?因為,不論是被刪文的劉玄德,或是被黑名單的網友,都是事件裡面的「被冒犯者」(victim)。Luchies等人的針對伴侶的追蹤研究指出,當冒犯者(perpetrator)誠心誠意地做出行為修正(amend)、或至少道歉的時候,被冒犯者會覺得自己是值得被尊重、感到安全的,這時候的原諒比較健康,可以提昇被冒犯者的自我概念;但相反地,如果他不道歉你就原諒,可能會讓你覺得自己不被尊重(erode self-respect)、甚至自我概念受損(erode self-concept)[3]。你會覺得自己像是門墊一樣,被踩來踩去也沒人在乎不會怎樣,這就是所謂的門墊效應(the doormat effect)。

雖然並非每個人都是粉絲,但對部分粉絲來說,當你一直相信、崇拜的人(冒牌生、炎亞綸或陳為廷),做出讓你傷心的事情又不認錯,那種不被尊重、不被在乎、不被看見的感受,怎能讓人不氣?

為什麼道歉這麼重要?

道歉,是一種讓人感受到「被尊重」的開端。研究顯示,道歉,有幾個重要的效果 [4]:

  1. 回復被冒犯者的自尊心、尊嚴與權力,讓他們感覺被關心
  2. 冒犯者看到被犯者真實的情緒、生氣與難受、承認雙方是同樣有價值的、並做出補償與承諾

如同陳民虹等人的論文中所提及 [5]:「由公平理論來看,當人們做了對不起他人的事,就製造了一個不公平的狀態或裂痕,這個裂痕須藉由行為或心理上的手段來填補,侵犯者可以透過補償策略來回復實際的公平或透過辯解策略來回復心理的公平,因此當人們真誠的道歉或懇求饒恕,他採取的是一個懇求者的角色,滿足被侵犯者公平的需求,回復權力感,而較不苛刻及較能原諒。」[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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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有些人死不道歉?

好,既然認錯可以增加原諒、甚至讓被冒犯者感覺被尊重,這些名人(或知名社群)為何在事發的一開始都不認錯?或許是因為,有時候道歉並不只是露出胸部這麼簡單的!

Psychology Today的心理師Guy Winch博士曾指出,不願意道歉的人背後五種可能的恐懼 [7]:

1.他們無法區分自己跟錯誤本身:承認過錯對某些人來說是困難的,是因為他們無法去區分「錯誤的行為」和他們的「人格特質」是兩回事。說了一個沒有根據的地震理論、把別人黑名單,對他們來說承認這些錯誤行為,就好像承認自己是很糟糕的人一樣(我承認我的理論錯了,不就表示我很笨嗎?我道歉了,是不是等於我是很糟糕的人?)。他們害怕承認,因為承認道歉後,會威脅到自尊(self-esteem threat)。

2.他們覺得道歉是羞恥感的門口:承認自己的錯誤,某種程度上一定會帶來罪咎、羞恥感(shame and guilty)、甚至會覺得自己很笨很糟糕,為了逃避這些毒性情緒( toxic emotion),乾脆不去承認錯誤,因為這樣就不用承認自己很糟。

3.他們擔心道歉之後要負全責:或許刪除文章、黑名單別人,是一種讓人家感到不舒服的行為,但網友有的時候也會用激烈的言語,反諷的方式來刺激一開始做錯事情的人。一來一往的情況下,雙方可能都有一部分做錯了。可是,這些拒絕道歉的人可能認為,先道歉的人就輸了(整件事情又不是只有我有錯!是那些酸民也太過分了!),因為這意味著他們必須對整件事情負起全部的責任——儘管這可能只是他們自己的腦補和擔憂。

4.他們覺得道歉只是通往衝突的階梯(floodgates):不道歉的人通常會擔心,當他承認自己的錯誤並道歉,對方可能會翻出更多的舊帳,引起更大的衝突;不過事實剛好相反,當事人越是拖延、越是態度傲慢、越是不承認,反而會被起底挖出更多過往的瘡疤——因為被冒犯者的情緒沒有被安撫到、沒有被尊重,會出現更多的攻擊行為。

5.他們覺得生氣或否認是安全的對某些人來說,如果用逃避、疏離、生氣或防衛的方式來面對自己的錯誤,就不會感到悲傷難過與罪惡。不過他們只想對了一半,認錯就像是一道門,當你關起這道門,隔絕了自己的感受,你的確不會經歷悲傷和痛苦等罪惡的感覺,但同樣的,你也損失了其他人給予與你支持和陪伴的機會。越是防衛,心裡的恐懼就越難消解。

承認自己的錯誤,其實就是承認自己的脆弱,但是光是看見自己是脆弱的容易受傷的並且接受這個事實,就已經是很困難的開始,這也是為什麼很多時候,我們明明知道是鴨子嘴硬會有更糟糕的結果,但我們會因為害怕而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

酸世代:從不認錯,到網路霸凌

文首舉的許多例子,都有一個共同的流程是:

因為不認錯或態度傲慢觸怒鄉民→

→因為防衛做出更多觸怒鄉民的行為(比如覺得沒什麼、或是刪除留言貼文等等)→

→鄉民號召或人肉搜索(例如召喚不同時空的人)→

→當事人止血道歉(貼出道歉文或奶頭照)→

→被質疑道歉不真誠、或是繼續被酸。

到了後來,一開始的問題焦點都被模糊了,只變成大家苦悶生活當中的笑話或是娛樂的方式。可是有的時候,這樣的方式也可能釀成悲劇,例如昨天的Cindy自殺事件。

「酸世代」的網路霸凌,搭載了匿名性與社群傳播的威力,可能有2個主要的特徵:「多數即正義」與「責難當娛樂」。部分的人覺得,站在人多的一方,認為自己的行為是正義的,或是在旁邊幫腔補刀,看戲惡搞,當作苦悶生活的一種解套 [8]。

香港城市大學應用社會科學系副教授黃成榮指出,這樣的行為等於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甚至有些人把它當作「網路遊戲」的一種。但是,不論對方一開始有沒有做錯,我們永遠不知道這樣排山倒海的批評,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網路也好,真實世界也好⋯⋯人多的一方,往往霸佔著所謂的正義。」

「我要他們永遠記得,他們曾經用BBS殺死一個女孩子⋯⋯——BBS鄉民的正義

三年前上映的電影給我們許多震撼,但三年以來我們並沒有從中學到教訓,在醜聞或重大事情爆發的時候,仍然持續用諷刺、酸文、起底的方式來滿足自己心中小小的快感。

當然,這並不代表他們犯的錯、黑名單、刪文等行為是該無條件原諒的,炎亞綸事件與Cindy自殺的起因及嚴重度也不同,只是當每次我們按下送出的同時,也可以想想:自己是真正希望對方道歉改變,還是被自己的情緒、好玩心態給控制了?

沒有人是懦弱的,但每個人的生命,都有脆弱的部份,有時候我們會被這些脆弱給控制、被情緒給淹沒。看見,並理解這些脆弱與情緒,並在每一次的批評之前,多想一點。因為連結我們彼此的本不該是仇恨,而是愛。

附錄:當霸凌來臨,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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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被霸凌者來說,壓死他們的最後一個稻草,是那些蜚語讓當事人產生了自我懷疑(self-doubting)。當自我價值與概念(self-concept)被動搖,當事人很容易被引領到一個思考是:如果我這麼糟,那麼我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當死亡的選擇就橫在面前,其實很多時候不是一句「勇敢」、「別想太多」就可以撐過去的。那是一種,只有體驗過絕望與死亡威脅的人,才懂的無奈與沈痛。
既然我們知道,一切的關鍵在於自我概念與價值感的維繫,下面幾種方式,或許就可以當作面臨網路霸凌時的救急步驟:
1.關(Close):關閉臉書和社群的帳號,減少自己在負面訊息裡面暴露的時間。因為越是閱讀、越是思考,越容易陷入反芻(rumination),進而變得憂鬱(depress)。
2.非(Not equal to):或許你曾經做錯一些事情,也或許你的表現不是很好,更或許你的確受到一部分的人討厭,但這都只是部分的你、部分的行為,並非你的全部。試著告訴自己這些謾罵,並不等於你的自我價值。
3.伴(Accompany):找身邊的好朋友陪伴,但請記得要找可以花時間,好好跟你一起哀傷的人,他們不會要你趕快好起來,只是陪在你身邊。因為這個時候你需要的不是解決方法,而是知道自己是值得被愛、值得被關懷的。一個好的陪伴關係,光是同在,就已經很足夠了。
4.說(Talk):嘗試把內心的壓力和感覺說出來,如果實在沒有辦法用言語表達,也可以在紙上寫下來,以避免反覆思考,越想越糟。當你的壓力和感受能夠抒發、有人可以理解的時候,被在乎的感覺就會暖入心中。
5.心(Psychiatrist):必要的時候可以尋求專業的協助,例如訴諸法律、或是找心理師聊聊,並減少獨處的時間。你的生命永遠比什麼都重要,或許暫時還沒有什麼方法,但姑且先接受這樣低落的自己,並讓人來幫助你。

註解

<1>我們常常會以為,一定是婉君或酸民的言語、靠北部落客的貼文「害死了」某個人,但自殺從來沒有單一原因 [9, 10],會選擇走上這條路,一定有很多我們沒有辦法想像的傷痕,無法撐過去的痛苦,也不是一句「別想太多」就可以帶過的。如果你不曾有過類似經驗,身邊卻有想自殺的人,千萬不要忙著拉他出來,因為這時候最重要的不是幫他謾罵、要他想開、也不是解決問題替他想辦法,而是單純的「陪伴」,讓他知道再不好,也有人陪他一起不好,而不是急著要他趕快好。

<2>有人可能會問,親密伴侶跟偶像是否可以等同討論?事實上有些部分是相似的,例如我們看到電影或是偶像劇時,會投射到自己的身上,進而在空虛寂寞覺得冷的時候產生溫暖的感覺 [11, 12],也有些研究指出偶像/名人崇拜與戀愛伴侶類似的地方是,都與個人的自我概念、情感與歸屬有關 [13, 14]。不論對方是偶像或伴侶,只要你在意的人冒犯了你的信任,更多混亂與難過生氣也會接連產生。

<3>相較於亞綸地震論,Cindy的霸凌與自尊更相關(謾罵到長相、模特兒事業等等核心價值),所以造成的結果也更嚴重,一般來說,女性更容易受到性騷擾和語言霸凌[15]。網路霸凌有很多特色(匿名性、難以完全刪除等等)[16],其中最特別的是,網路霸凌加害者亦有可能成為網路霸凌受害者。而目前的網路風向,靠北部落客就有可能從加害者轉成受害者(2015/4/23已關版)。

參考資料

(本篇中文文獻取自華藝線上圖書館)

  1. Hannon, P.A., et al., The soothing effects of forgiveness on victims’ and perpetrators’ blood pressure. Personal Relationships, 2012. 19(2): p. 279-289.
  2. Bono, G., M.E. McCullough, and L.M. Root, Forgiveness, feeling connected to others, and well-being: two longitudinal studies. Pers Soc Psychol Bull, 2008. 34(2): p. 182-95.
  3. Luchies, L.B., et al., The doormat effect: when forgiving erodes self-respect and self-concept clarity. J Pers Soc Psychol, 2010. 98(5): p. 734-49.
  4. Lazare, A., Apology in medical practice: an emerging clinical skill. JAMA, 2006. 296(11): p. 1401-4.
  5. 陳民虹, 劉金明, and 楊斯棓, 道歉:一位醫師的訪談研究. 澄清醫護管理雜誌, 2012. 8(4): p. 16-25.
  6. Exline, J.J., L. Deshea, and V.T. Holeman, Is apology worth the risk? Predictors, outcomes, and ways to avoid regret. Journal of Social and Clinical Psychology, 2007. 26(4): p. 479-504.
  7. Winch, G., 5 Reasons Why Some People Will Never Apologize, in Psychology Today2013.
  8. 陳良瑋, 網路社群酸民文化分析之研究:以 BBS 為例, in 教育學系科技發展與傳播所2015, 國立臺南大學. p. 104.
  9. 楊智平, 大學生自殺的認知原因分析. 昭通師範高等專科學校學報, 2005. 27(4): p. 71-74.
  10. 陳彥伶, 自殺新聞停看聽-自殺是多重原因造成的. 自殺防治網通訊, 2010. 5(1): p. 5-5.
  11. 葉瑋妮, 電影對失戀大學生之情緒療癒效用分析研究, in 臺灣大學圖書資訊學研究所學位論文2011, 臺灣大學. p. 1-198.
  12. Hong, J. and Y. Sun, Warm It Up with Love: The Effect of Physical Coldness on Liking of Romance Movies. Journal of Consumer Research, 2012. 39(2): p. 293-306.
  13. 王平, 刘电芝,苏州大学, 江苏,苏州,215123, 青少年偶像崇拜的心理探源. 苏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0(2010年 05): p. 179-181.
  14. 程灵等, 青少年偶像崇拜现象的心理学分析. 福建教育学院学报, 2001(2001年 01): p. 19-21.
  15. Harris, S.; Petrie, G.;Willoughby, W. Bullying among 9th grades:An exploratory study. NASSP Bulletin (維吉尼亞州: National Association of Secondary School Principals). 2002, 86: 3–14
  16. 吳明隆與簡妙如, 青少年網路霸凌行為探究. 中等教育, 2009. 60(3): p. 90-109.

耳鳴時,你的大腦長怎樣?

週末午後與朋友坐在咖啡廳,輕鬆愉悅的氛圍下,突然一記嗡嗡低頻襲擊而來,難道是店內的咖啡機在運作?我詢問坐在對面的朋友是否有聽到任何聲響,答案令我失望。這到底是哪來的聲因,該不會是我的幻聽吧……

在缺乏外在對應聲源的狀況下,耳內突然有主觀聽覺,這是耳鳴最常見的描述;對於經歷過的人來說,輕則有幾秒鐘惱人不舒,重則可能影響日常生活;過往耳鳴的成因並未完全瞭解,大多認為這與老化或暴露吵雜環境中引起的聽力受損有關。耳鳴時會感受到的主觀聽覺,不只是來自於耳朵那麼直覺,若以知覺(perception)層面來看得話,其實腦中的顳葉(temporal lobe)才是接收、詮釋、產生出這些聽覺的主角!(可以參考〈耳鳴的科學〉一文)

近期一篇刊登在《當代生物學》(Current Biology)的個案研究中,第一次利用侵入式電極,直接測量個案歷經耳鳴中的腦部活動(透過清醒開腦手術過程中,在個案大腦貼上164個電極點點觀察),這位自願協助研究的個案是名五十歲男性,正在做為期兩週的癲癇腦部追蹤又剛好有耳鳴症狀。過程中團隊利用殘餘抑制(residual inhibition)的方式來操縱個案的耳鳴—透過耳機給予額外的低頻聲音刺激,遮蔽住原先腦內出現的主觀耳鳴聲,利用此技術個案回報大約有一半機率能立即停止耳鳴聲。

先前一般認為耳鳴的發生,會與聽覺相關的腦區有直接關係;在這次的研究結果除了觀察到,聽覺區出現了耳鳴特有的低頻delta波震動(oscillations),竟然發現還有更多更廣的腦區參與其中。為了進一步分辨耳鳴與聽到聲音時腦部活動之差異,研究團隊模擬了個案報告耳鳴時所主觀聽到的聲音,並記錄聽到這類聲音時大腦的反應,發現即使是類似的聲音,但在一般狀況聽到時腦中的反應卻只集中在某一小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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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鳴腦追蹤圖

耳鳴時在左半腦(大腦主要聽覺區)的反應,黑色圓點代表各個電極觀察點,各色圓圈代表耳鳴時每個點上所經歷的電極強度變化,顏色則代表電極的頻率(藍色為低頻、紅色為中頻、橘色為高頻)。所以藍色圈圈代表該點有低頻率的電極活動。

這樣的結果意味著耳鳴的發生並非單純與聽力損失相關,這當中還牽涉到更多相關腦區運作;同時也給予相關耳鳴治療一個很好的方向,好比需要病患練習控制他們腦波的神經回饋(neurofeedback)—耳鳴發作時可能與腦中某些腦波活化相關,所以想要降低耳鳴的發生可以透過腦波練習的方式進行;在練習過程中個案必須嘗試許多不同的狀態,然後漸漸找出使他主觀感覺耳鳴有改善的情境加以練習。

研究團隊希望未來能透過更多更深入的腦區認識,給予相關治療一些幫助,但未來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呢!

參考資料:

  1. In search of tinnitus, that phantom ringing in the ears. Science Daily [23 April,2015]
  2. Tinnitus mapped inside human brain. BBC Science & Environment News [23 April,2015]
  3. Sedley et al. Intracranial mapping of a cortical tinnitus system using residual inhibition. Current Biology, 2015 DOI: 10.1016/j.cub.2015.02.075
  4. 台灣耳鳴學會—藉由調製的聲音短暫抑制耳鳴

毛小孩,是如何虜獲你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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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幕快照 2015-04-21 下午1.48.29

「喂~寶貝有沒有乖乖呀,有按時吃飯飯嗎?」老爸在電話那一端詢問著,但這關心的對象並不是我,是家裡的那隻毛小孩;自從離家讀書後,回家都發現自己的地位不再,狗狗只要淚眼汪汪地盯著爸媽就有點心享用,而我就算把眼睛睜再大再可愛,只換得自己去解決的回應;好傷心為什麼明明都是小孩,我卻失去無法獲得他們的心~

許多人會把狗狗視為小孩來愛,甚至是看著牠們對話,這不單單只是行為上的表現,日本的一篇研究指出這背後與大腦中所分泌的催產素有關。麻布大學(Azabu University in Sagamihara, Japan)動物行為專家菊水建史(Takefumi Kikusui)與其研究團隊,特別深入分析飼主與毛小孩的互動對看,發現其腦中的反應跟媽媽與小孩互動時類似。

眼神對看中的愛

菊水建史的研究之一為催產素(Oxytocin)—這種激素與人類愛的表現、信任、連結及利他相關(可以參考〈永遠屬於我:催產素讓愛情恆久遠〉一文);先前團隊的研究發現,當媽媽看著嬰兒的眼睛時,寶寶體內的催產素上升,激素上升的同時會促使小孩將眼神回看,而寶寶的回看又會使得媽媽的催產素也上升;這樣一來一回當中形成了正向迴路,嬰兒與媽媽便會產生強烈的情緒連結。

上述的迴路是否也能推到飼主與毛小孩間呢?這是身為15年資深毛小孩家長菊水教授所好奇的地方!因此他與團隊說服了30朋友與鄰居,帶著他們的毛小孩前來實驗室—當中不僅僅只有小狗,竟然還有人帶著狼來。當飼主來到實驗室,研究團隊會先蒐集飼主與毛小孩的尿液樣本,並請他們互動30分鐘;在互動中飼主多會摸摸自己的寵物跟牠們對話,也會有眼神對看的情況發生,少則幾秒鐘多則數分鐘(按編:其中狼並沒有花太多時間在跟飼主對看,畢竟那是一隻孤獨有個性的狼呀!)

30分鐘後團隊會再蒐集一次尿液,用來檢測眼神對看前後體內催產素的改變;結果發現對看這個動作,竟然會產生很大的影響,不論是公狗或母狗在與主人對看後,體內所測出的催產素提升了130%,對於男性或女性飼主來說則提升高達300%;反之,那些幾乎沒有對看的組別(譬如狼),體內的催產素就沒有太大的變化。

真的是催產素造成的?

為了進一步確認催產素就是促進對看的關鍵,菊水教授做了第二個研究,這次團隊重複實驗流程,但唯一不同的是將催產素當作介入變項;他們將狗狗分做兩組,一組給予鼻噴霧催產素,一組則僅給予噴霧鹽水當安慰劑,接著去看給予催產素後,狗狗是否就會產生更多的眼神對看。

結果發現,有給予鼻噴式催產素的母狗,比起沒給予的組別會多花上150%的時間與飼主對看;但是對於有給予催產素的公狗,以及僅給予安慰劑的狗則無類似情況發生。意味著人狗互動,其實與媽媽嬰兒互動時的催產素迴路非常相似;催產素或許進一步說明為何人與狗會如此的親近,菊水教授認為這樣的迴路在犬類馴化成家犬中應該是關鍵。

「我認為催產素一定有參與在馴化過程中」就讀澳洲蒙納許大學(monash university)博士班的潔西卡・歐利瓦(Jessica Oliva)說,其近期研究方向為賀爾蒙如何幫助狗狗理解人的指示動作;她認為狗與人對看不可能憑空發生,通常都是跟「食物」或「玩樂」連結在一起,這兩個行為又與催產素有關。這麼說來很殘酷,雖然我們會把狗狗當成毛小孩來看待呵護,但他們並不必然會將我們視為媽媽來回報,對牠們來說我們只是個偶爾給他們來個馬殺雞的夥伴罷了!

參考資料:

  1. How dogs stole our hearts. Science [16 April,2015]
  2. Nagasawa, Miho, et al. “Oxytocin-gaze positive loop and the coevolution of human-dog bonds." Science 348.6232 (2015): 333-336.

多元成家:是世界末日還是大勢所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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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urce:wiki

文/謝依婷(精神科專科醫師,目前任職於高雄長庚醫院。)

火熱的多元成家話題

日前,在知名歌星蔡依林的新歌「不一樣又怎樣」MV中,由金馬影后歸亞蕾細膩演出老年同志伴侶在醫療上的艱難處境。歸亞蕾在片中和伴侶相守數十年,卻在危急關頭無法替另一半簽下手術同意書,導致伴侶過世。片中遲來的一句:「她是我妻子。」使許多觀眾感動,也喚醒了更多人注意「多元成家」的議題。

近年來,張惠妹、蔡依林、隋棠以及其他知名藝人紛紛表態支持同志族群,由「伴侶盟」所推動的「多元成家法案」亦在立法院闖關,成了台灣人權即將翻開的新頁。若是多元成家法案通過,台灣將成為亞洲第一個承認同志婚姻的國家。

在此同時,人權運動過程必定會遇到的阻力也正匯聚成形。一個反同志團體「護家盟」,擁有以教會為背景的強大勢力,不斷的阻止多元成家法案通過,並且持續散播多元成家會對下一代造成不利的言論。

究竟「多元成家」是世界末日,或是大勢所趨呢?

新英格蘭醫學雜誌:支持同性婚姻,才是促進健康

事實上,2014年新英格蘭醫學雜誌的另一篇文章中已清楚說明:根據研究指出,在馬薩諸賽州及加州,同性婚姻合法化後,不論是同性戀或是雙性戀,求助精神醫療服務的頻率都顯著的降低了,這是因為在婚姻合法化之後,減少了同志族群心理承受的痛苦[2]。同性婚姻合法讓同志們活得更加健康──而這其實只是他們本來就應享有的基本人權。

 同志父母v.s.一般父母

荷蘭一篇回顧了44篇研究的文獻中指出:「在女同性戀家庭中成長的孩子,不論在性取向、情緒行為發展、社會功能以及認知功能,都與一般家庭無異。並且這群孩子在成為父母後的親職技巧,也與一般異性戀家庭出身的孩子沒有什麼不同。[3]」國外研究追蹤領養孩子的同性戀及雙性戀家庭,發現男同志雙親提供了良好的親職照顧,甚至可能優於異性戀家庭[4]。文章中也提及許多研究結論都指出,擁有同性雙親的孩子,其發展狀況和擁有異性雙親的孩子是沒有差異的。

真正影響孩子的,是社會對同志的歧視。

過半美國民眾支持同志婚姻

美國最高法院將在2015年4月28日聽取來自四州的案例,決定州政府是否有權否決同志婚姻申請,以及未來同志伴侶是否可以全面享有憲法賦予的權利;並且將在六月決定全美國是否一致通過婚姻平權。根據《今日美國》報導,聯合民調指出,有51%的美國民眾認為,由於許多州都已接受同性婚姻,若最高法院再禁止,是非常不切實際的判決,但同時仍有35%的民眾表示反對。

日本東京澀谷區也在2015年3月31日正式通過條例,開放同性伴侶申請證書,讓他們可以享有申請家庭住宅、簽署手術同意書、領取家庭補助等權利。

多元成家,大勢所趨

觀察同志電影,常常都是悲劇氛圍,某種角度上也的確反應了同志的困境。如上所述,不管從平等人權、專業醫療,及世界潮流的觀點,多元成家法案的通過,都是合情合理、有利無弊的未來趨勢。

法案將過未過的每一秒,都可能正有同志朋友為了未來無望而心寒,甚至輕生。拖得越久,越多人犧牲。我們同在這小島成長,呼吸一樣的空氣,一樣努力工作,繳一樣的稅。還同志朋友最基本的人權,讓他們可以在配偶欄寫上另一半的名字吧。

參考文獻:

  1. Campion, E.W., S. Morrissey, and J.M. Drazen, In Support of Same-Sex Marriage. N Engl J Med, 2015.
  2. Gonzales, G., Same-sex marriage–a prescription for better health. N Engl J Med, 2014.370(15): p. 1373-6.
  3. Bos, H.M., F. van Balen, and D.C. van den Boom, Lesbian families and family functioning: an overview. Patient Educ Couns, 2005. 59(3): p. 263-75.
  4. Golombok, S., et al., Adoptive gay father families: parent-child relationships and children’s psychological adjustment. Child Dev, 2014. 85(2): p. 456-68.

臉書會深化政治對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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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urce:Gisela Giardino

source:Gisela Giardino

臉書會不會深化不同政黨支持者之間的對立情形?政治學家這幾年來一直在探究這個問題,他們認為,臉書的運作方式可能會使不同立場政黨的資訊被過濾掉,臉書的使用者因而會被困在「政治氣泡」(political bubble)中,只能接收到與自己意識形態相同的內容。現在,臉書自己內部的研究者證實了這項說法,不過,他們也指出,這個問題所造成的影響非常小。

研究人員把這種現象稱為「過濾氣泡」(filter bubble),也就是說,網路公司會利用自家系統的演算法,將個人化的介面提供給使用者。例如,今天你在Google上搜尋某項資訊,Google就會根據他們對你的了解來呈現搜尋結果,因此不同類型的人所得到的搜尋結果就會有所不同。

以臉書來說,好友的動態消息也是會先經過臉書演算法的過濾程序,才會呈現到你的動態消息頁面上,而且這樣的過濾程序是每分每秒都在進行的。在過去,這個過濾程序只會與我們按讚和瀏覽的內容相關,但現在,臉書在這個演算法中加入了「人的要素」,讓資訊的呈現方式也會受「內容的關聯性」影響,而且內容的關聯性會決定資訊最終的呈現方式。

這樣子的改變儘管能夠更貼近臉書使用者的操作習慣,但許多重要的資訊卻可能也一併被過濾掉。例如,臉書可能會過濾不同政黨的資訊,進而使自由黨和保守黨的支持者無法得知與對方有關的資訊,時間一久,不同立場的人能聽到對方聲音的機會就越來越少,因而加深了政治對立的情形。(可以參考〈網路極化了政治嗎?〉一文)

為了分析臉書的動態消息演算法到底會不會深化政治對立的問題,臉書內部的研究人員將使用者分為自由黨及保守黨,由於許多臉書使用者會在個人頁面呈現其政治傾向,研究人員可以很輕易地將樣本分成兩組。接著,研究人員再將不同政治團體分成五個等級,-2代表極偏向保守黨,+2代表極偏向自由黨。在所有資料裡,他們僅選擇每天登入臉書四次以上的美國成年人,大概有一千多位使用者作為研究樣本。

研究人員選擇與政治相關的新聞報導來做為分析的內容,這些新聞報導被臉書使用者分享到他們的頁面上,而分享者的平均政治傾向就決定了該新聞的政治偏向。在這樣的前提下,他們分析從2011年到2012年之間,到底有多少與對立政黨有關的新聞能呈現在使用者的動態消息頁面上,而又有多少新聞是被臉書自己過濾掉了。

在進行了一系列的分析後,臉書的研究人員發現臉書的動態消息演算法真的會導致迴音箱效應(echo chamber effect),使用者傾向收到與自己意識形態相關的內容,因而限制了不同觀點的使用者之間的交流機會,但臉書的研究團隊也特別說明,臉書所產生的迴音箱效應只會造成非常小的影響,大概只會讓使用者接收到對立政治傾向內容的機率減少百分之一而已。

麻省理工學院的政治學家Sinan Aral認為該研究結果證明臉書的過濾泡沫並不會造成多大的影響,但他也指出,我們仍要仔細審視臉書所引發的其他效應,例如,上述的研究仍未推翻三年前的另一項研究,該研究指出臉書可能會引發人們投票時的「強烈群體偏好」。當Sinan Aral被問及臉書對民主的進程到底是有利還是有害時,他表示「現在還未定案」。

資料來源:Is Facebook keeping you in a political bubble? ScienceNow [May 7, 2015]

研究文獻:Bakshy, E., Messing, S., & Adamic, L. (2015). Exposure to ideologically diverse news and opinion on Facebook. Science, aaa1160.


我們容易受騙,是因為大腦漏洞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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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謝伯讓(《都是大腦搞的鬼》作者,時報出版。)

生活之中充滿各種訊息,包括光線、聲音、氣息、味道以及身體接觸等,這些資訊,都必須先經過大腦處理後,才能被我們所用。在面對各種訊息的轟炸之下,大腦拼命完成了任務,也因此,我們才得以感知世界、理解世界,並針對世界中的資訊做出適切的行為反應。

但是,羅馬並非一日而成,大腦也一樣。今日的人類大腦,是在演化的過程中慢慢一點一滴的修正錯誤後才成型的。雖然大腦已經功能強大,但它絕非不會犯錯。畢竟,演化的過程只選擇出了「足以幫助生物體贏得競爭或繁衍的大腦」,而尚未選擇出「永不犯錯的完美大腦」。

事實上, 在殘酷的演化過程中,大腦為了幫助我們在瞬息萬變的野性世界存活,它時常會選擇犧牲「正確性」來換取「速度」。

而且如果我們仔細檢驗的話,就會發現大腦根本就是漏洞百出。大腦時常會錯誤的處理周遭資訊,導致我們被各種資訊所欺騙。不過,由於這些錯誤多半不會影響到即刻的生死存亡(要不然,我們早已經在演化的過程中被淘汰),人們大多覺得這些小錯誤無關痛癢,很多時候,我們甚至察覺不到自己已經被騙。

更糟的是,到了21世紀的數位時代,資訊量以前所未見的速度狂增猛漲,並且時常以網路和電子科技的數位方式出現在生活之中。數位化的資訊格式,讓人們可以更精巧的改變其中的各種參數,以做出各種多彩多姿的呈現方式。在簡單的把玩與實際操作之後,許多天生的心理學高手(商人、推銷員以及詐騙集團),很快就發現了人類大腦的缺陷,並開始巧妙的操弄各種生活中的資訊以製造騙局,而我們也經常落入這些陷阱之中。

在揭露各種生活騙局之前,我們先一起來看看人們(大腦)容易受騙的三個根本原因。其中的第一個原因,就是我們其實是活在大腦創造的虛擬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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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容易受騙的根源一:其實你活在大腦創造的虛擬世界中!

如果我問大家一個問題:「當我們在看世界時,我們是真的『直接』看到了世界,或只是『間接』看到了世界呢?」

很多人可能都會認為,我們當然是直接看到了世界,哪來的間接呢?

但是事實上,我們只是間接看到了世界。我們的各種感覺或知覺經驗,其實完全是大腦的產物。很多人以為,當我們看到、聽到、聞到、嚐到或摸到東西時,就是真實的在「接觸」外在世界的真實事物。然而,這並非事實。我們真正「接觸」到的,只是大腦對這個世界的「表徵」。我們的感官在接收到外在世界的能量和資訊後,會產生電生理變化。這些電生理訊息接著傳入大腦,大腦對這些電生理訊號做出詮釋之後,重新創造出一個類似外在世界的「虛擬世界」。我們的感知經驗,就是這個虛擬世界。

不相信嗎?請大家一起來看看圖下圖(1)。請凝視圖(1)中央十字交叉點的中心,盡量不要移動眼睛。在心中默數十秒之後,再把視線轉移到圖(2)的中央十字交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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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嗎?當大家把視線轉移到圖(2)時,是不是看到了顏色?是不是看到與圖(1)完全互補的顏色?原本在圖(1)中是紅色的位置,在圖(2)變成了綠色;原本在圖(1)中是藍色的位置,在圖(2)中變成了黃色。但是,圖(2)的真實狀態其實根本毫無顏色!

這個現象,叫做後像(afterimage)。這個有趣的現象,清楚呈現出一個事實,就是即使外在世界中不存在任何可以誘發色彩知覺的刺激物時(例如圖(2)),大腦仍然可以創造出顏色。

雖然說,腦中每一種色彩知覺都可以對應到世界之中的某個特定波長的光波,但是,即使世界之中的光波暫時消失時,大腦也可以憑空創造出色彩知覺。由此可知,顏色完全是大腦所創造出來的感覺,它只存在於大腦之中,而不在外在世界之中。

色彩知覺是大腦的產物,其他各種知覺亦然!

我們所有的知覺經驗,其實都是大腦的產物。大腦透過感官,把外在世界的能量和訊號轉變成電生理訊號,接著這些電生理訊號再被轉化成知覺意識。而我們所經驗到的,就是這些由大腦產生的知覺意識。

資訊進入大腦產生經驗意識,就好比光線被鏡頭捕捉下來後再重新形成影像呈現在電子螢幕上一樣。我們的知覺,就像是螢幕上的畫面。它們是對外在世界的一種「表徵」,雖然這個「表徵」和外在世界有很大的相似性,但是它並不「等同」於外在世界。我們的知覺意識,就只是這些二手的「表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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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們只是「間接」看到了世界。我們看到的,是大腦對外在世界的「表徵」或「詮釋」,而不是真實的外在世界。

換言之,我們的知覺意識,完全是大腦創造出來的虛擬「摹本」。而大腦在創造出虛擬「摹本」時,雖然模仿得惟妙惟肖,卻仍常會出現一些小錯誤。大腦中的這些小錯誤出現時,就會產生「錯覺」。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們容易受騙的第一個原因。

 

我們容易受騙的根源二:各種捷思幫倒忙!

在演化的過程中,大腦竭盡所能的製造出非常接近於真實世界的虛擬知覺,好讓我們可以順利存活於世界之中。但是,為了應對瞬息萬變的野性世界,大腦時常得選擇犧牲少許的「正確性」來換取「速度」。而一旦犧牲了「正確性」,大腦就注定會容易受騙。

大腦是如何犧牲少許「正確性」來換取「速度」呢?就是透過「捷思」。

捷思是一種大腦為了求快而建立出來的計算捷徑。透過某些事先建立好的預設,大腦可以節省許多資源,例如,大腦預設人臉一定是突出來的,而不可能是凹進去的。另外,大腦也預設了週遭物體本身的顏色通常不會任意改變(會改變的通常是光源的明暗和顏色)。這些捷思之所以會成為捷思,是因為上述這些事物的特質(例如人臉的凸出性)在「大部份」的狀態下都是恆定的,因此在演化的過程中,它們已經被寫入了大腦的預設值之中。

但是我們要記住,這些事物的特質畢竟只有在「大部份」的狀態下恆定,在一些偶然的情況下,有時候也會出現和上述特質完全相反的事物。當這些狀態出現時,大腦就會出錯。

捷思幫倒忙例一:凸臉錯覺

例如,透過人造面具,我們可以做出內凹的臉孔。當一張內凹的臉孔出現在我們眼前時,大腦中預設「人臉一定外凸」的捷思開始作祟,結果就是,我們不由自主地把內凹的人臉也看成外凸了(如下圖,這是一張凹進去的面具,看起來是不是很像凸出來的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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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C 搞笑影片版:

因此,大腦其實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當初大腦預設了這條捷思,可能是為了要節省資源,或幫助我們快速辨識出人臉。畢竟,根據經驗,世界上所有的人臉都是凸出的,如果腦中可以建立一條「臉都是外凸」的捷思,那麼以後在處理人臉資訊時就可以更快速。

這一類的捷思,都是運作快速且非常強大的基本假設。它可以幫助我們快速判讀世界中的資訊。只可惜,大腦怎麼都沒料到自己竟然犯了一個錯誤,就是在現代的世界中,竟然出現了許多人造的非自然事物。例如,大腦就沒料到自己會演化出製作模型的技巧,沒料到世界之中竟然會出現內凹的人臉模型。因此,當內凹的人臉模型出現在眼前時,大腦就被騙啦。

捷思幫倒忙例二:洋裝顏色爭議事件

2015年2月28日的前夕,一件洋裝襲捲國內外各大網路。各國網友們,無一不被一件洋裝的顏色給逼瘋(如下圖,你看到藍黑相間、還是白金相間的衣服呢?)。此「洋裝顏色爭議」事件,其實也是大腦捷思作祟所致。這次的始作俑者,是「色彩恆常性」這項捷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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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彩恆常性」這項捷思的由來,是因為根據經驗,環境中的光源時常會出現改變,例如白天會有強光、夕陽微紅、傍晚則昏暗等,但是相對來說,物體本身吸收光線和反射光線的特質則不會隨意變化。因此,當物體表面反射出來的光線改變時,大部份都是因為外在的光源變化所致。所以,當大腦在詮釋物體本身的顏色時,就會設法自動過濾掉光源的影響。比方說,一隻身披白毛的狗通常不會無緣無故就變成紅毛狗,如果白狗突然間看起來變成紅色,那八成是周遭的光線變紅所致。

有鑑於此,大腦時常會進行「自動白平衡」,幫我們過濾掉周遭光源的影響。也就是說,只要給大腦足夠的環境資訊,例如背景光源、其他周遭物品的相對顏色,大腦就會自動做出白平衡,讓你可以感受到物體的原本顏色。

在洋裝事件中,有些人會看見白金色,有些人會看見藍黑色,兩者其實沒有誰對誰錯可言。這個現象,是因為這件衣服在照片上所呈現出來的反射亮度(如下圖A),有可能是來自於兩種狀態。第一種:這是一件處於陰影中的白金衣服(如下圖B)。第二種:這是一件日照下的藍黑色衣服(如下圖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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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腦在判斷顏色時,選擇了上述兩種可能中的其中一種。當大腦中的「自動白平衡」機制選擇過濾掉日照時,就會看到藍黑衣。相反的,當大腦中的「自動白平衡」機制選擇過濾掉陰影時,就會看到白金衣。

總而言之,在很多大腦出錯的例子中,都是捷思幫了倒忙所致。而且,捷思的力量通常都很強大,任你怎麼透過意志力來矯正,也是惘然。這種無法透過意志力進行矯正的現象,叫做「認知不可穿透性」(cognitive impenetrability),也就是「憑藉意志也無法改變其結果」的意思。

仔細想想,這還真是很無奈。大腦一直努力不懈的在找尋世界中的規則,並且會在找到規則後幫我們建立捷思。捷思建立的越多,我們就能夠騰出越多的腦力來面對其他更重要的不規則突發事物。但是,做任何事都有風險,有時候,剛好就是會出現捷思無法派上用場的反例,這時候,大腦就會出錯,我們也會因此受騙。

 

我們容易受騙的根源三:無意識資訊處理歷程出現漏洞

大腦容易受騙或出錯的第三個原因,就是因為無意識資訊處理歷程出現漏洞。大腦中的電生理訊號在被轉化成知覺意識之前,必須先經歷一連串的無意識訊息處理歷程。我們之前把意識經驗比喻成電視螢幕上的畫面,現在我們再來試試看另一個比喻,就是電腦的螢幕畫面。

我們在電腦螢幕上看到的東西,只是電腦主機處理的一小部份。電腦主機在背後正在處理的許多資訊,例如記憶體的使用量、硬碟的轉速、網路的流量等等,都不會呈現在電腦螢幕上。同樣的,大腦也是如此。我們所意識到的內容,只是腦中資訊的一小部份,大腦中有許多資訊,例如神經傳導物質釋出突觸、電子訊號在髓鞘之間跳躍等過程,也完全不會出現在意識內容之中。

大腦不讓我們意識到這些龐雜的資訊處理歷程,其實是有原因的。因為,如果把所有的資訊處理歷程全部呈現到意識之中,我們將會被資訊給淹沒。因此,大腦選擇只讓我們意識到那些最重要的資訊。

但是,任何選擇都有代價。當我們無法意識到這些龐大的無意識資訊處理歷程時,它們也就開了一個後門,變成了大腦的漏洞。許多資訊,時常會在我們不知不覺的情況下,滲入無意識資訊處理的歷程中,並因此偷偷影響我們的行為。

文/謝伯讓(本文出自《都是大腦搞的鬼》,時報出版。)

寫在演講之後──三個傻瓜與脆弱高自尊

記得幾個月前,我寫了一篇關於脆弱高自尊的文章──〈尋找健康的高自尊──《鋼鐵人醫生》告訴我們的事情〉,曾經淺談過關於脆弱高自尊的大小事,不過並沒有很詳盡的說明;在上個月,Z編找我去為「Pansci微型點子對撞機」講一場演講,我才真正把脆弱高自尊的文獻回顧整理過一遍,但是也許有些人懶得花那20分鐘把影片給看完,於是我很好心(?)的把那場演講整理成這篇文章,供大家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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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片開始

傳說中,在印度的帝國理工大學,有一個傳奇人物曾經在此就學,他的名子,恩…很難念,我也不會念,就叫他藍丘吧!

藍丘是一個很神奇的人,到底有多神奇呢?先從他入學時的故事開始吧!

每一年的新生入學,也許是因為讀理工科魯太久了,學長們都會想盡辦法來整這些學弟,這一年也不例外。學長們再次想好整人的招數,只見可憐的學弟們在學長的威脅下,全身扒個精光給他們愚弄。但是藍丘卻不服從。他趁學長們不注意,躲到了房間裏頭,讓學長想整也整不了。學長們很生氣,想把他給逼出來,於是威脅道「你在不出來,我就在你門口尿尿!」。藍丘當然不願意服從,於是透過導電原理,把電線和湯匙綁在一起丟出門縫。學長一尿,尿撒在湯匙上,形成了一條通路,於是,恩,可憐的學長成了帝國理工大學創校以來的第一個太監……

每個帝國理工大學的學生,都希望未來能夠出人頭地。他們的頭號巴結對象,就是帝國理工學院的院長,惡名昭彰的病毒教授。就如同傳說中的一般,病毒教授可以讓你上天堂,但也可以讓你住牢房(?),所有學生對他都是戒慎恐懼。病毒教授很喜歡聽話的學生,凡事只要照著課本的既定步驟來,好好的讀死書,教授就會非常的愛你。而查托先生正是院長的天菜,完全符合院長的胃口,深獲院長賞識。查托先生為了拿第一,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的惡整同學,例如在考試前塞色情雜誌道同學的寢室裡,或是放臭屁臭死同學。如此囂張跋扈的他,當然看藍丘很不爽,於是想盡辦法要惡整藍丘,希望能夠把藍丘給搞垮。

恩……再說下去就太拖台前了,有興趣的人去找《三個傻瓜》這部電影來看吧!我只是幫助大家觸發(priming)關於《三個傻瓜》的回憶而已,因為這將有助於大家理解脆弱高自尊的概念喔!

正片中的正片開始

從《三個傻瓜》這部電影來看,藍丘和查托似乎都是個自尊很高的人,他們各自追求自己的夢想(惡整學長與惡整同學),但是我們卻會覺得他們是截然不同的人。過去的心理學家也和你一樣的困惑,為什麼兩個看似自尊都很高的人,會有如此截然不同的差異呢?

為了回答這個問題,心靈偵探我今天要請來研究這個領域的專家──Michael Kernis先生來為大家回答這個問題。但在這之前,我得先準備一下鮮花素果,因為Michael Kernis已於2009年因為癌症過世了,享年54歲。嗚呼哀哉!心理學界痛失英才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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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hael Kernis先生於2003年,提出了一篇關於自尊的論文整理,原來許多我們看似高自尊的人,他們並不是真的如此高自尊,只是表現得很像高自尊而已,Michael Kernis把這群人稱之為脆弱高自尊(fragile high self esteem)[1]。

為什麼他們的自尊會這麼脆弱呢?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先來簡單介紹一下脆弱高自尊是什麼?

在這篇論文裡,Michael Kernis把脆弱高自尊分成四個角度來看,分別是條件高自尊、不穩定高自尊、自我提升偏誤、不一致高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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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來談談條件高自尊吧!脆弱高自尊者的自尊高低,其實是建立在許多外在標準之上的。什麼是外在標準呢?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先來看看人生當中,有哪些價值是我們在追尋的吧!

人生為人,總有許多目標等著我們去追尋。有些人追求外貌,有些人追求事業,有些人追求財富,有些人追求正妹,有些人追求心靈平靜,有些人追求通靈感應(?)。不論我們追求什麼,我們追求的事情大致上都可以分成兩類:表層、易變動的價值跟核心、持續性的價值。例如,金錢財富就是易變動的價值,而一個人的心靈平靜、樂觀看事情就是持續性的價值。當我們把大部分的精力,過分的投注在外在價值之上,認為只有在達成某些價值時,我們才是有成就的人,那麼我們的自尊就會變得容易變動,這些人的自尊就是所謂的條件自尊(Contingent self esteem);反之,當我們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擺在內在價值的追尋時,那麼我們就能夠擁有真實的自尊(True self esteem)[2][3]。這並不是說我們不應該追求外在價值,而是說我們不應該過分的追求,把自己的所有精力都投注在這上面。當我們這麼汲汲營營於外在價值,認為只有擁有這些成就,才是個有價值的人時,我們就會變得很容易產生負面情緒──畢竟這些價值常常都是遙不可及、變化無常啊![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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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談完條件高自尊之後,我們來談談不穩定高自尊吧。脆弱高自尊的人,因為過於追求外在價值,常常會有一個現象──他們的自尊隨著外在變化,而有戲劇性的改變。一般人在被老闆稱讚、被同學喜愛、考試考一百、把到正妹女友的時候,都會有一種很溫(winner)的感覺,而失業、被退學、被女朋友甩了的時候,則會有一種很魯(loser)的感覺。但是脆弱高自尊的人,可以說是溫拿中的溫拿,魯蛇中的魯蛇,他們雖然和一般人一樣,會有這些正常的情緒性變化,但是他們的情緒變化是非常誇張的。隨著外在事件的變化,他們的自尊就好像劍湖山的笑傲飛鷹一樣忽高忽低,一瞬間直達天際,一瞬間又直落谷底。也因此,他們對於外在評價非常的敏感,很容易因為一點負評就變得過分防衛[6][7][8][9]。

除此之外,他們也會把所有的社會角色,看得非常的兩極。我們一生當中,總是得扮演許多角色,例如在班上扮演學生、在打工的地方扮演員工、在舞台上扮演主唱、在畢業舞會當中扮演沒有舞伴的魯蛇,而不同的角色,通常都有各自的好或壞,即使是畢舞中孤單的魯蛇,還是可以去挑其他魯蛇取暖發展新戀情然後po Dcard豔遇文給大家坐等part 2。但是對脆弱高自尊者來說,他們把所有角色都看得很兩極,不是絕對的好就是絕對的壞。例如他們可能會覺得當學生是個很糟糕的角色,因為學生就是被動的在接收知識,是一個很弱者的位置;反之,一旦當上了領導者,自己就是天下無敵,所有人都得聽從他的吩咐,只有他說的話才是對的。這種現象,我們稱之為分化的自我概念(self compartmentalization)。正因為他們的自我概念是如此的分化,只有在扮演他們認為好的角色時,才會覺得自己是個有價值的人,所以他們的自尊自然也就起伏不定了[10][11]。隨著角色轉換,他們也會時常感到矛盾,當自我概念是如此的模糊時,自尊、生活滿意度、和他人關係的滿意度、愛情當中的承諾也都會隨之降低了[12][13];而在此同時,他們也會急於去尋找外在的量化評價,來弄清楚自己是不是個有價值的人[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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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脆弱高自尊者,也常常會有自我提升的偏誤──他們會無限放大自己的優點,然後忽視自己的缺點[15]。一群心理學家驗證了這個心理現象:實驗者讓受試者做一份SAT的測驗,測驗之後,實驗者會欺騙其中一些做得不好的人,告訴他們考得不錯;在那之後,實驗者會問受試者,如果要在做一次測驗,你會選擇在多吵的房間內進行?實驗者發現,這些人會選擇噪音比較高的房間,如此一來,當自己考得不好的時候,就可以把考差歸咎於噪音,而不必面對其實自己還不夠好的事實[16]。雖然這麼做有助於維持他們的正向錯覺,認為自己是一個還不錯的人,可是卻阻礙了他們面對真實自我,以及進步的可能性。

最後是不一致高自尊。人的自尊其實可以分成兩個部分,分別是表現出來的外顯自尊,以及內心當中的內隱自尊[17][18]。脆弱高自尊的人,看似擁有很高的自尊心,但當我們採取不同的測量方式,來驗證他們的自尊時,就會發現其實他們的自尊心是很低的,只是會偽裝成高自尊罷了。例如,脆弱高自尊的人會討厭自己的簽名,而真實高自尊的人則會喜歡自己的簽名[19][20][21][22][23];脆弱高自尊的人也會很討厭和自己的名字[24];最後,當我們採用內隱連結測驗(Implicit association tests,IAT,一種可以測量人們內在真實想法的測驗),來測量他們的內在自尊時,會發現他們總會用很負面的語詞來描述他們自己[25],儘管他們口頭上並不承認這點。這也是為什麼傳統的自尊量表無法測出藍丘和查托的不同,因為他們兩個都會在自尊量表上勾選符合高自尊者的描述,即使查托是個道道地地的脆弱高自尊者。

過去的研究也發現,當一個人有著不一致的高自尊時,會容易對他人的負評防衛[1][26][27],也容易產生種族歧視的行為[28](也許每次在討論許多社會議題時,那些跳出來反對他人權益的人,就是不折不扣的不一致高自尊喔)。但是,如果一個人內在有著高自尊,卻總偽裝成一個低自尊者,也不會是個健康的行為。過去的研究發現,如果一個人的外顯自尊很低,但內隱自尊很高的話,他們對於負面情緒調節的能力會比較差,很容易暴怒,唯有內外皆高才是最健康的[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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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這裡,也許有許多人會發現,我們都和查托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脆弱高自尊,連我自己也不例外。雖說如此,這不會是我們的錯,請別太過自責,因為我們會變成今天的這個模樣,是有許多過去的因素所造成的。Michael Kernis先生說,當一個小孩子被鼓勵去拒絕、壓抑他們的真實情緒時,他就越有可能發展成脆弱高自尊[1]。回想我們的童年經驗,在這個升學主義至上的國家,除了名次和獎狀之外,我們又有哪些價值呢?而許多人遇到挫折時,父母不能用正確的方式教導我們,總要我們去壓抑自己的憤怒、不安、焦慮、難過,如此一來,我們又要如何去面對真實的自我,弄清自我概念,追求內在價值呢?但別以為我們都只是受害者,我們也常常用相同的方式在對待他人的情緒,當你的朋友失戀時,你會告訴他:「來,說說你的難過吧,我懂。」,還是:「這種爛男人就算了吧!你應該要開心才是,甩了爛的才能找好的。」;當你的同學考差的時候,你會告訴他:「考差真的挺難受的。」,還是:「你要想想還有多少人比你爛阿!考這麼好難過什麼?」;當你的女朋友告訴你她想要買新衣服時,你是否曾經告訴她:「你真的很愛亂花錢欸,慾望那麼高幹麻?」;當你的朋友遇到挫折時,你是否曾經告訴他:「難過有什麼用?事情又不會變好!」。我們都在無形之間學會了父母對待我們的方式,轉而用來對待我們身旁的人,而這些方式,將讓我們越來越無法接觸真實的自我,變得越來越壓抑,卻又得偽裝著堅強。我曾在〈用對方法,安慰才有效〉這篇文章談過類似的議題,正因為我們都不知道怎麼樣才是安慰人的好方法,所以我才會憤而(?)寫出這篇文章。

過去的研究告訴我們,一個人越能夠了解真實的自我時,他就越能對自己的決定感到滿意[30]。過去的研究也發現,當我們月是壓抑、忽略我們的內在時,我們就越無法覺察自我狀態、無法發展真實自尊、忽略自己的內在特質,成為一個不一致高自尊者,同時也會壓抑表達我們的情感、迴避進入親密關係[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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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之所以會這個樣子,只是我們害怕面對我們的不安而已。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教導我們該如何面對自己的不安,總是要我們壓抑和逃避,但是東西壓抑久了,總是會有爆炸的一天。既然這樣,不如果們反過來面對他吧!當我們願意向自己,也願意向別人坦承自己內心的不安時,我們將變得更堅強,因為唯有透過和他人建立連結,才能釋放心中的那份脆弱。事實上,每個人都是脆弱的,我們永遠也不可能完美,當我們不斷追求完美時,反而讓自己過得很累,無法享受人生中的點點滴滴,我們得不斷逃避自己的不完美,不斷放大自己的優點,認為自己只有更完美,才是值得被愛的;卻從來沒有發現,我們追求的,也許只是一個錯覺而已。承認自己的不完美,將使我們變得更堅強(延伸閱讀:讓自己更好的三個願望:放棄完美,卻迎接完整為什麼我們總想改變對方?愛情裡的安全感練習)。

 

參考資料:

  1. Kernis, M. H. (2003). Toward a conceptualization of optimal self-esteem. Psychological Inquiry, 14, 1-26.
  2. Crocker, J. (2002). Contingencies of self-worth: Implications for self-regulation and psychological vulnerability. Self and Identify, 1, 143-150.
  3. Crocker, J., & Wolfe, C. T. (2001). Contingencies of self-worth. Psychological Review, 108, 108-593.
  4. Deci, E. L., & Ryan, R. M. (1985). Intrinsic motivation and self-determination in human behavior. New York: Plenum.
  5. Deci, E. L., & Ryan, R. M. (1995). Human agency: The basis for true self-esteem. In M. H. Kernis (Ed.), Efficacy, agency,and self-esteem (pp. 31-50). New York: Plenum.
  6. Kernis, M. H., Jadrich, J., Stoner, P., & Sun, C. R. (1996). Stable and unstable components of self-evaluations: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self-appraisal responsiveness to feedback.Journal of Social & Clinical Psychology, 15, 430-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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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Kernis, M. H., Greenier, K. D., Herlocker, C. E., Whisenhunt, C. W., & Abend, T. (1997). Self-perceptions of reactions to positive and negative outcomes:The roles of stability and level of self-esteem. Personality & Individual Differences, 22, 846-854.
  10. Riketta, M., & Ziegler, R. (2007). Self-ambivalence and reactions to success versus failure. European 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 37, 547-560.
  11. Campbell, J. D. (1990). Self-esteem and clarity of the self-concept.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59, 538-549.
  12. Campbell, J. D. (1990). Self-esteem and clarity of the self-concept.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59, 538-549.
  13. Lewandowski, G. W., Nardone, N., & Raines, A. J. (2010). The role of self-concept clarity in relationship quality. Self and Identity, 9, 416-433.
  14. Rothschild, Z. K., Landau, M. J., & Sullivan, D. (2011). By the numbers: Structure-seeking individuals prefer quantitative over qualitative representations of personal value to compensate for the threat of unclear performance contingencies.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 37, 1508-1521. doi: 10.1177/0146167211415421
  15. Schneider, D. J., & Turkat, D. (1975). Self-presentation following success or failure: Defensive self-esteem models.Journal of Personality, 43, 127-135.
  16. Kim, Y., Chiu, C., & Zou, Z. (2010). Know thyself: Misperceptions of actual performance undermine achievement motivation, future performance, and subjective well-being.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99, 395-409.
  17. Farnham, S. D., Greenwald, A. G., & Banaji, M. R. (1999). Implicit self-esteem. In D. A brains, & M. A. Hogg (Eds.), Social identity and social cognition (pp. 230-248).
  18. London: Blackwell. Hetts, J., Sakuma, M., & Pelham, B. (1999). Two roads to positive regard: Implicit and explicit self-evaluation and culture.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 35, 512-559.
  19. Kitayama, S., & Karasawa, M. (1997). Implicit self-esteem in Japan: Name letters and birthday numbers.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 23, 736-742.
  20. Koole, S. L., Dijksterhuis, A., & van Knippenberg, A. (2001). What’s in a name: Implicit self-esteem and the automatic self.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80, 669-685.
  21. Koole, S. L., & Pelham, B. W. (2003). On the nature of implicit self-esteem: The case of the name letter effect. In S. J. Spencer, S. Fein, M. P. Zanna, & J. M. Olson (Eds.), Motivated social perception: The Ontario symposium (Vol. 9, pp. 93-116). Mahwah, NJ: Lawrence Erlbaum Associates.
  22. Nuttin, J. M. (1985). Narcissism beyond gestalt and awareness: The name letter effect. European 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 15, 353-361.
  23. Nuttin, J. M. (1987). Affective consequences of mere ownership: The name letter effect in twelve European languages. European 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 17, 381-402.
  24. Gebauer, J. E., Riketta, M., Broemer, P., & Maio, G. R. (2008). “How must do you like your name"? An implicit measure of global self-esteem.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 44, 1346-1354.
  25. Greenwald, A. G., & Farnham, S. D. (2000). Using the implicit association test to measure self-esteem and self-concept.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79, 1022-1038.
  26. Bosson, J. K., Brown, R. P., Zeigler-Hill, V., & Swann, W. B., Jr. (2003). Self-enhancement tendencies among people with high explicit self-esteem: The moderating role of implicit self-esteem. Self and Identity, 2, 169-187.
  27. Epstein, S., & Morling, B. (1995). Is the self motivated to do more than enhance and/or verify itself In M. H. Kernis (Ed.), Efficacy, agency, and self-esteem (pp. 9-30). New York: Plenum Press.
  28. Jordan, C. H., Spencer, S. J., & Zanna, M. P. (2005). Types of high self-esteem and prejudice: How implicit self-esteem relates to ethnic discrimination among high explicit self-esteem individuals.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 31, 693-702.
  29. Schroder-Abe, M., Rudolph, A., & Schutz, A.(2007). High implicit self-esteem is not necessarily advantageous: discrepancies between explicit and implicit self-esteem and their relationship with anger expression and psychological health. European Journal of Personality, 21, 319-339.
  30. Schlegel, R. J., Hicks, J. A, Davis, W. E., Hirsch, K. A, & Smith, C. M. (2013). The dynamic interplay between perceived true self-knowledge and decision satisfaction.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104, 542-558. doi:10.1037/a0031183

嚼口香糖可以趕走你腦中的「小蘋果」

世界上99%的人都有這樣的困擾 – 聽到一首歌後,腦海裡就會不自覺地不斷重播這首曲子,怎麼趕都趕不走;像是你是我的小啊小蘋果、我的字典裡沒有放棄、跳針跳針跳針。現在,英國雷丁大學的研究團隊已經找到這個問題的解藥。原來,只要靠著嚼口香糖,我們就可以減輕歌曲在腦中不斷重播的問題,他們也將這個研究結果發表於《Quarterly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季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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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urce:Veronica Aguil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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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聽到一首歌時,負責傳送聽覺訊息的聽覺皮質就會被啟動,這也是為什麼再一次聽到熟悉的旋律時,我們的大腦就會自動補上剩下的段落,並在我們腦中不斷重複撥放這首歌曲。這樣子的運作方式就有如一種「非自願性的音樂記憶型態」,研究團隊的領導人Philip Beaman博士說。

研究團隊認為可以靠嚼口香糖來消除這方面的困擾,因為嚼口香糖這個動作與在心中默念不相關的內容一樣,都會活動到我們真實或腦海中的發聲器官,而後者已被證實可以減弱短期記憶以及聽覺意象。為了證實嚼口香糖同樣也可以減輕音樂在腦中揮之不去的問題,研究團隊分別做了以下三個實驗。

在第一個實驗中,研究團隊找來四十四位受試者,先撥放兩遍副歌給他們聽,在聽完歌曲的前三分鐘內,請他們盡量不去想任何跟歌曲有關的事情,後三分鐘才允許他們隨心所欲地想事情,包括跟歌曲有關的內容,而在這六分鐘內,只要他們一想到與歌曲相關的內容,他們就必須按下鍵盤上的「q」鍵。

研究人員將這個實驗分成兩部分,在第一個部分中,受試者可以在沒有任何干擾的情形下聽音樂、想事情;在第二個部分中,受試者在開始聽歌時就必須「大力」嚼口香糖。每位受試者都會經歷兩部份的實驗,但每個人經歷的先後順序會有所不同,以達到平衡的狀態。結果顯示,不論是在受壓迫還是放鬆的狀態下,咀嚼口香糖都會減少受試者想起歌曲相關內容的次數。不過這個實驗美中不足的地方在於,研究團隊可以以此證明嚼口香糖能減少歌曲相關內容被想起的次數,卻無法確切證明嚼口香糖能減少我們在腦中「聽到歌曲」的情形。於是,為了做進一步的驗證,研究團隊做了第二個實驗。

在第二個實驗中,研究團隊找來十八位受試者,實驗的進行方式與第一個實驗十分類似,差別在於,這次受試者只需做在受壓迫狀態下進行的前三分鐘測驗,而且這次,當受試者僅是想起歌曲相關內容時,必須按下「q」鍵,當他們真的「聽到」歌曲在腦中重播時,才會按下「p」鍵。

這個實驗證明嚼口香糖真的可以減少我們在腦中「聽到歌曲」的情形。但是,上述這兩個實驗仍無法證明,這樣的效果是只有當我們活動發聲器官時才會產生,還是只要我們進行其他動作,也會產生相同的效果。因此,深具實驗精神的研究團隊又做了第三個實驗。

第三個實驗與第一個實驗也很相近,研究團隊找來三十六位受試者,與實驗一的主要差別在於,這個實驗被分成三個部分 – 沒有受任何干擾的、嚼口香糖的以及必須以手指敲出節奏的。這次,受試者如果想起跟歌曲有關的內容,就必須按下「w」鍵。同樣地,每位受試者經歷三個部份的先後順序也不相同。結果顯示,嚼口香糖這個會活動到發聲器官的動作真的比其他動作更能有效減少歌曲在腦中不斷重播的情形。

「歌曲在腦中不斷重播」這個問題困擾我們已久,上述三個實驗是第一個發現嚼口香糖能減輕這個問題的研究。往後,如果再有不請自來的音樂在你腦中不斷重播,你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資料來源:

  1. How to stop songs from getting stuck in our heads? Chew some gum! ScienceDaily [Apr 28, 2015]
  2. Want to block earworms from conscious awareness? B(u)y gum! Taylor & Francis [Apr 21, 2015]

迷失在腦海中停不下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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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陣子,我差點懷疑自己是否有強迫症,因為有時出門後,就覺得門窗沒關緊,擔心剛養的小貓會溜出門,所以出門後又回家檢查,然後再出門後又回家檢查……還好只有那麼一陣子而已。

從前也聽說過熱戀就是種強迫症,因為腦中不斷閃出戀人的身影。只是這種「強迫症」顯然過一段時間就會不藥而癒。

聽說強迫症是非常令人困擾的,我身邊可能有些有強迫性格的人,就是一些完美主義者,不過對強迫症的觀感可能就是來自這部影集吧?

強迫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為何有人會不停地洗手?不停地檢查門窗?把東西排列起一絲不苟?雖然沒有太大的必要。

大衛.亞當(David Adam)為大眾寫了本科普好書《停不下來的人:強迫症,與迷失在腦海中的真實人生》The Man Who Couldn’t Stop: OCD, and the True Story of a Life Lost in Thought)。這本書一出版就獲得英美主流媒體高度重視,《紐約時報》、《泰晤士報》、《衛報》、《獨立報》、《電訊報》、《華盛頓郵報》、《科克斯書評》、《自然》的高度重視,這對科普書而言,是頗罕見的。

《停不下來的人》最受人矚目的是,這是一位科學記者的第一手報導,不僅是他四處訪談而已,他自己就是位強迫症患者,他把自己和強迫症戰鬥的故事公諸於世。

那是一個持久的戰鬥,他患病超過廿年。大學時和女生的短親密接觸後,朋友的嚇唬,他愈來愈擔心染上世紀絕症。他到處都見到愛滋病病毒,從牙刷、浴巾、都有水龍頭和電話都有,他懷疑碰過的東西之前都沾上了愛滋病毒潛藏的血液……

他的擔憂一再攻佔了他的心思,他不停打電話給愛滋病熱線求助,驗了一次又一次的血,他的科學訓練理性地告訴他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卻無法抗拒心中的魔音。他隱瞞 病情多年,至到女兒出世擔心她也感染,才受夠了向醫生求助,開始藥物的療程(每天200毫克的SSRI抗憂鬱藥),還有團體心理治療和認知行為治療,雖然 沒有完全根治,但或多或少減輕了他的痛苦。

這不單純是本回憶錄,《停不下來的人》包 含了許多真實的案例,許多名人包括邱吉爾(Winston Churchill,1874-1965)也是,他恐懼上船,因為他擔心會情不相禁地跳下海;今天(4/28)是邏輯學家兼數學家哥德爾(Kurt F. Gödel,1906-1978)的誕辰,他晚年患有嚴重的強迫症,老懷疑別人要毒害他,只肯吃妻子親手作的食物,她因病住院後,他就只吃簡單的食物,等 到強迫送到醫院時,體重僅剩30公斤,最後因營養不良而器官衰竭過世;電學先驅特斯拉(Nikola Tesla,1856-1943)對數字「三」有強烈的執念,他寧可與鴿子相處,卻擔心人類和人類的細菌;創造不少經典童話的安徒生(Hans Christian Andersen,1805–1875)老是擔心被活埋,所以床上總會留張紙條說他只是睡著了,不是具屍體XD

最令人震驚的是例子還不少,一位吃掉家裡的一整面牆非洲女學生;紐約市一對不斷囤積垃圾,最後竟然死於垃圾山底的兄弟;被老婆在小雞雞和蛋蛋強加三道鎖的 丈夫;有一個加拿大人被強迫症折磨得受不了了,拿槍轟了自己腦袋,奇蹟地生存下來,更神奇的是他居然根治了,說明強迫症是大腦出了狀況。

提到任何精神疾病,當然不可能繞過佛洛依德(Sigmund Freud,1856-1939),不過《停不下來的人》倒 是把佛洛依德嘲諷了一番,佛洛依德想當然的把強迫症歸咎於童年時自慰的愧咎。除了傳統精神病學,亞當報導了哲學、宗教、演化心理學、遺傳學、神經科學、人 類學、動物學和厭惡治療等等對研究強迫症的最新進展。演化生物學家認為強迫症是心理免疫系統出了亂子,原本一定的強迫個性能夠讓我們免於不潔的東西之侵 害。

強迫症是個頗複雜的疾病,他自己也沒有確切的答案,也沒有保證藥到病除的療法。這是一位被這個疾病囚禁的病人的真實探索,他知道基底核出了狀況,它參與了 記憶,情感和獎勵學習等高級認知功能。可是為何他會患上強迫症呢?他試圖從童年留下的回憶找尋答案,童年時對狗的恐懼、六歲時的喉嚨痛、母親因中風無法抱 他、寵物兔的死亡、愛滋病的廣告等等,會不會或多或少都種下了因?

強迫症盛行率不算低,《停不下來的人》並不算是本自助書籍,不過《停不下來的人》可能為強迫症病患提供了安慰,因為他們並不孤單,以及希望,因為亞當現在好多了,還能幫助大眾瞭解這個疾病。我們的大腦雖然精密,可是出了狀況卻讓人哭笑不得和痛不欲生啊。

 

本文原刊登於The Sky of Gene

生活中的神經經濟學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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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謝伯讓的腦科學世界

我在美國達特茅斯學院(Dartmouth College)讀書時,校方給的獎助學金總是算得剛剛好,每個月都一分不差的花到見底,實在是存不到什麼錢。由於經濟拮据,但有時又會想吃亞洲食物,於是我常常會去鎮上一家價格便宜、食物尚可的吃到飽中式自助餐。這家餐廳有個特色:音樂輕快、盤子不大,而且服務生不常來收餐盤。每次去這家店,我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吃很快,好比在行軍打仗似的,囫圇吞棗後便匆匆離去。

一直到快要畢業時,我翻譯了一本美國飲食心理學家寫的書《瞎吃》(Mindless Eating)後才終於恍然大悟,原來這家自助餐店的老闆是大隱於世的心理學達人啊!音樂輕快、盤子很小、外加不收餐盤,全都是提高翻桌率的狠招!

想提高翻桌率?餐廳老闆應該這樣做!

《瞎吃》的作者,是美國康乃爾大學的汪辛克教授(Brian Wansink)。他曾經在一項研究中發現,餐盤或包裝的大小,會偷偷的影響消費者的食量。汪辛克教授的研究團隊在電影院前發放免費的爆米花,有些人拿到中桶爆米花,有些人拿到大桶的(無論中桶或大桶都是容量多到一般人吃不完)。結果發現,當觀眾獲贈大桶爆米花時,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吃下的量,竟然比獲贈中桶爆米花的觀眾多出45%。

而且,事後的問卷調查顯示,拿到大桶爆米花的觀眾裡,有77%的人認為,即使自己拿到的是中桶爆米花,吃的量也不會增加或減少。由此可知,許多受測者都不知道自己的食量已經受到桶子大小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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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除了包裝大小會影響食量之外,盤子大小也會影響食量。汪辛克教授甚至發現,小孩子的食量也一樣會受到盤子大小的影響。總而言之,就是盤子越大吃越多,盤子越小吃越少!

原來,達特茅斯自助餐店的老闆就是用這招,故意用小盤子,讓我不知不覺少吃了很多!

至於音樂的影響,更是早有許多研究發現其中奧妙,研究指出,快節奏的音樂會加快進食的速度,而緩慢、輕柔的音樂則能夠讓餐廳中的客人留得更久並且願意花更多錢來消費。很顯然的,對於吃到飽自助餐店來說,播放柔和緩慢音樂是沒有意義的,因為客人都已經支付了固定的費用,讓他們待越久,老闆只會損失更多的食物。

好,那不收盤子又是怎麼回事呢?一般來說,吃到飽餐廳中的服務生,都會一直來收盤子,難道不收盤子,也會讓我吃得更少?沒錯,答案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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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不收盤子,可以在視覺上營造出「我已經吃了很多」的氛圍,讓我不知不覺的自動停止進食。汪辛克教授在超級盃美式足球賽時,觀察了兩組學生們在運動酒吧中吃免費雞翅的行為。其中一組,服務生會一直把桌面上吃剩的雞骨頭清掉,這一組學生看不到桌上有任何雞骨頭,因此無法透過視覺訊息來提醒自己已經吃了多少。另一組,服務生則完全不去清理桌面吃剩的雞骨頭,也因此,學生們可以看到自己已經吃了多少雞翅。結果發現。看不到雞骨頭的學生們,比看到滿桌雞骨的學 生們多吃了27%!

天啊,沒想到自助餐店老闆竟然也偷偷把這招用在客人身上!故意不來收盤子,讓我一直看著桌上的盤子越堆越高,滿滿的視覺訊息告訴我已經吃很多了,不知不覺的暗示我自己別再吃下去。看來,能當老闆還真的要有兩把刷子!

只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沒辦法再去那一家自助餐店對這些招數一一進行破解。然而聰明的讀者們,下次到這樣的餐廳時,可得記住這些招數啊!盤子太小,就多拿幾盤;不收盤子,那就把吃完的盤子推得遠遠的;老闆放搖滾樂,你就自己帶上耳機聽古典樂,別讓老闆牽著你的節奏走喔!

至於想要節食的朋友,則可以在家裡順著這種方式來吃東西。大家可以試試透過小盤子來進食,或者將大包零食分裝成小包,另外,每吃完一小份食物時,包裝和殘渣別急著丟到垃圾桶,就讓它們在眼前擺一會兒,提醒自己已經吃了多少。希望這些小技巧會對大家有所幫助!

還沒進餐廳就先中招

小盤子、快音樂以及不收餐盤的招數,還只是我們在用餐時所中的小把戲而已。事實上,在踏進餐廳大門之前,老闆已經透過定價方式和付費方法先把客人給擺平了。

這家吃到飽餐廳的用餐價格,就大剌剌的標在餐廳外的看板上,上面寫著「all you can eat for only 9.95」。大家別小看這簡單一行字,裡面可是充滿了商業心理學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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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這個價格是一個小於兩位數(不到10元)的一位數。

第二,這個價格是一個非整數。

第三,這個價格前後都沒有金錢的符號,就只是單純的「9.95」而已。

第四,這是無菜單式的一次性付費價格(付一次錢就可以吃到飽)。

我們先來看看一位數和兩位數的差別。這位老闆大可以把價格定在10元,但是,他應該深諳心理學的道理,知道定價一旦從一位數進到兩位數,消費者在心理上就會覺得是不同的區間。如果它可以把價格從10元降到9.95元,那也就是降了0.5%,如果這個0.5%的降價可以吸引到超過0.5%的人,那絕對是一門划算的生意。

另外,這個數字並不是9元或10元這樣的整數,這會讓人感覺店家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定出的價格,因此比較不會想要大幅砍價,而當消費者不想大幅砍價時,他們也就比較容易接受該定價。佛羅里達大學的行銷學教授傑尼祖斯基(Chris Janiszewski)和尤伊(Dan Uy)曾經做過一項實驗證實了這個理論。他們發現,當消費者看到整數的定價時,例如20元,他們在殺價時也會想要殺到另外一個整數,例如19元或18元。 但是,當消費者看到非整數的定價時,例如19.95元,他們雖然仍會想殺價,然而通常會想要往下殺到另一個非整數,例如19.75元或19.50元。

金錢符號,該放嗎?

這個「看到整數就下殺另一個整數,看到非整數就下殺到另一個非整數」的現象,是因為消費者受到了「促發效應」(priming)的影響。促發效應,指的就是 「先前的知覺刺激會影響對下一個知覺刺激的反應」的現象。這個效應最早是由美國的心理學家梅爾(David E. Meyer)和史凡德維特(Roger W. Schvaneveldt)所發現。他們讓受試者觀視「醫生」這個詞,結果發現,他們接下來對「護士」這個詞的反應時間變快了。相較之下,如果是先觀視「麵包」這個詞,他們接下來對「護士」這個詞的反應時間就不會變快。

事實上,這種「促發效應」,也正是那位老闆為什麼不肯在廣告招牌「9.95」的前後加上金錢符號的原因。因為,根據心理學和消費者行為學的研究,金錢的符號,例如「$」,很容易就會「促發」消費者心中的許多概念、情緒和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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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的行銷心理學家弗斯(Kathleen D. Vohs)在一系列的研究中發現,當受試者受到金錢的「促發」之後(例如看到金錢的圖樣),他們的行為會變得比較以自我為中心。例如,他們會變得比較不願意開口求人幫忙,也比較不願意幫忙別人,同時他們也會變得比較想要獨處、獨自工作,並且不願意和陌生人太過靠近。另外一個由耶魯大學心理學家巴夫 (John A. Bargh)及其研究團隊所作的研究也發現,受試者受到商業圖樣(例如公事包、會議室或西裝)的促發後,也會出現比較以自我為中心或自私的行為。

對吃到飽餐廳的老闆來說,客人當然是成群結隊來最好。如果在廣告招牌「9.95」的前後加上金錢符號,就有可能促發潛在消費者的獨處心態,並因此不願意前往 人多的餐廳,或不願意招朋引伴前來。老闆對此當然不樂見。另外,如果金錢符號不小心促發了消費者的自私心態,導致消費者出現「非把餐廳吃垮不可」的態度,那可真是得不償失。看來這位老闆深明此理,才會把金錢符號移除。

文/謝伯讓的腦科學世界(新書《都是大腦搞的鬼》作者)

參考資料:

從溝通分析學派談有效的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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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CC by Vic@flick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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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同事好討厭喔,每次他都這樣」「唉呀,工作別想這麼多,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是了」,這麼一回,你以為要替對方排解工作上的困難,卻反而讓對方不想回話或甚至更加生氣。或許你會好奇,我明明都有「好好地」跟對方溝通,但為什麼還是有溝沒有通呢?

日前有幸參加樊雪春老師來台大舉辦的一場演講,主題是〈親愛的,我如何說得讓你懂〉。雖然老師把焦點放在愛情裡的伴侶溝通,但是同樣的溝通方式卻適用到所有的關係中。演講一開始,老師就開宗明義地說:許多時候,我們的溝通都沒有所謂的對錯

在溝通的時候,我們都帶著各自過去的經驗;也因為這樣,每個人的認知並不相同,常常會用自己的經驗來解讀對方所說的話,產生許多的誤會。而因為每個人的認知都不同,也就沒有絕對的對或錯了(延伸閱讀:關係中的爭執與修復)。

溝通的方式可分成語言訊息的溝通、與非語言訊息的溝通,當這兩種訊息不一致時,非語言訊息往往比較重要。根據Mehrabian的研究,當語言訊息與非語言訊息出現不一致的情況時,非語言的訊息有著較大的影響力[1]。若是我們口是心非時,我們的非語言訊息,往往會透露出我們欺騙對方的蛛絲馬跡,要判斷對方是否真誠時,注意對方的非語言訊息就顯得很重要了(延伸閱讀:55-38-7溝通黃金比例?一個溝通法則的誤用。)

一個常見的無效溝通的例子:

小孩回到家,媽媽就開始問他:「你今天在學校過得如何?」、「今天的作業多不多?」、「今天老師教得懂嗎?」,但此時小孩可能完全不想理會媽媽,很隨便地回「還好阿」、「還可以」、「隨便啦」…等等。因此導致媽媽感覺到很挫折,就開始抱怨起對孩子的不滿,也許會說出許多傷人的話,甚至指責孩子。

媽媽釋放的訊息都被小孩回絕,在不斷受挫之後媽媽便發起了脾氣。這種情形可以用挫折侵略假說(Frustration–Aggression Hypothesis)來說明──當一個人不斷受到挫折時,他會變得比較具有侵略性[2]。在一方釋放的溝通訊息,不斷被另一方打槍時,釋放訊息的一方就很容易陷入一種不理性的、情緒化的狀態。因此,讓雙方處在同一個溝通平台上就成了關鍵!

要創造對等的溝通平台,了解彼此處在什麼樣的自我狀態,就變得非常重要。根據溝通分析學派的看法,每個人都有三種不同的自我狀態──父母自我狀態、成人自我狀態、兒童自我狀態(詳細可參閱諮商與心理治療:理論與實務 中文第三版)[3]。

首先先來談談父母自我狀態。父母自我狀態(P)又可以分成兩種:批判型父母(CP,Critical Parents)與養育型父母(NP,Nurture Parents)。當一個人處於批判型父母這種狀態時,他就很容易批評別人的是非,例如當老闆對員工說:「我覺得你這樣做得非常糟糕」,此時的老闆就是處於批判型父母自我狀態當中;而當一個人處於養育型父母狀態時就會變得很照顧別人,例如當男朋友對女朋友說:「親愛的,妳感冒就好好休息吧!我去買東西給妳吃」,這時候,這個男生就處於養育型父母自我狀態。

而成人自我狀態(A,Adult)是指一種理性的狀態,當一個人就事論事、理性的闡述某一件事情時,他就是處於成人自我狀態。成人自我狀態乍聽之下是一種很好的自我狀態,但是處於這種自我狀態的人,凡是就事論事不帶情感,可能會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

最後是兒童自我狀態(C)。兒童自我狀態又可以分成自由型兒童(FC,Free Child)跟順應型兒童(AC,Adapted Child)。當一個人處於自由型兒童自我狀態時,他會很自然地展現出本來的樣貌,例如當一個女生對她的男朋友說:「好嘛人家想吃麵麵嘛!」的時候,她就是處於自然型兒童的自我狀態;而順應型兒童則是指,當一個人順應他人時所表現出來的自我狀態,例如當一個人邀朋友吃飯被拒絕時,她告訴她朋友:「好吧…那就下次再約吧…」的時候,她就是處於順應型兒童自我狀態。

在講完這三種主要的自我狀態之後,我必須要先澄清一下,沒有哪一種自我狀態是絕對的好或壞的,而且每個人都會有這三種自我狀態,只是出現的比例多寡而已。接著就是本篇文章的重頭戲了,要怎麼樣溝通,才能達到我們的目的呢?根據溝通分析學派的看法,我們的溝通模式可以分為三種──互補溝通、交錯溝通、曖昧溝通。

首先是互補溝通。互補溝通有四種,當溝通的雙方處於父母對父母、成人對成人、兒童對兒童、父母對兒童時,此時溝通的雙方就是在互補溝通的狀態裡。當雙方採用互補溝通時,雙方的溝通方向線會呈現平行(如下圖),且通常互補溝通都能夠順利地進行下去。以下我將對這四種溝通各舉一個例子說明:

父母對父母的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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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C
A:我覺得老闆真的是很糟糕欸!

B:對阿,我也覺得,他怎麼能夠這樣對待我們?!

成人對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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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我覺得我們要好好討論一下這件事情

B:我也覺得,那我們找時間來談談吧

兒童對兒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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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走嘛!我們去看電影嘛!

B:好呀~耶~看電影~看電影~

父母對兒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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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明天有空嗎?我們去聽演講吧!

B:好呀~耶~

接著是交錯溝通。交錯溝通常常會引起許多的爭執,因為雙方處於一個不平衡的溝通狀態,雙方的溝通將引發爭執。凡是不屬於互補溝通的溝通皆屬於交錯溝通,在圖形裡面,兩個人的溝通方向線段會交錯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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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C

A:我們去聽演講吧!

B:我工作做不完了聽屁聽喔!!!

此時A處於成人自我狀態,但是B處於父母自我狀態,雙方無法產生互補溝通,因此出現了衝突。當溝通出現衝突時,雙方都有辦法來修復這場溝通。

A可以選擇進入兒童自我狀態,告訴B:好啦!別生氣嘛!此時便恢復到父母對兒童的互補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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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B可以多說幾句話修復剛剛的那句話,例如B可以說:抱歉我剛剛太衝動了,我昨天沒睡好啦,對不起。此時便回復到成人對成人的互補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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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在說明一個很重要的事情:要讓一段溝通能夠順利進行,雙方都可以透過調整自我狀態,讓溝通回到互補溝通。

最後一種溝通模式是曖昧溝通,當雙方處於曖昧溝通時,他們表面上所說出來的話,和內心真正想表達的並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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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女朋友):明天就是情人節了耶

B(男朋友):對呀,好快喔

雖然這對情侶表面上是這麼說,但是其實女朋友說這句話的背後是想說:「唉唷,我好想要你帶我去吃大餐喔」,是處於兒童心理狀態;但是她又不希望直接說出來,於是裝作成人自我狀態,採取了一種曖昧溝通,這種溝通模式在親密關係中很常見。

總歸而言,雙方的溝通,最重要的就是能否創造互補溝通,而要創造一段互補溝通,雙方都是有責任的,但這也代表了雙方都能夠改變溝通的現況(延伸閱讀:關係中的爭執與修復)。

參考資料:

  1. Mehrabian, A. (1972). Nonverbal Communication. New Brunswick: Aldine Transaction.
  2. Dollard, Miller et al. (1939). The hypothesis suggests that the failure to obtain a desired or expected goal leads to aggressive behavior.Frustration and aggression, Yale University Press, New Haven, ISBN 0-313-22201-0
  3. Gerald Corey(2013)諮商與心理治療:理論與實務 中文第三版。雙葉書廊。修慧蘭、鄭玄藏、余振民、王淳弘合譯

人天性容易相信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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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ust-Me

from: nathanmagnuson

文/洪群甯、蔡宇哲

現在不管看文章或是電視節目,總是會出現一些神奇的稱號,像是真神奇的生活家、XX達人、宅神..等,這些自封或被封的莫名稱號背後都有個目的,就是要閱聽眾接受這些人是個專家,接下來講的內容才容易取信於民。

很多人可能會說:別傻了我還是有判斷能力的,不會因為他是專家我就相信,他亂講我也是不接受的。真的嗎?人是否真能如此理性的對事不對人?如果專家跟一個普通人都說了一個錯誤的訊息,一般人對於訊息的接收程度會有不一樣嗎?

研究者讓一群人閱讀一篇關於人每天需要睡幾小時的文章,每個人看到的文章大致相同,不同的是文章結論有很多種,分別是認為睡眠時間從8小時到不睡都可以。跟部分參與者說這篇文章是個諾貝爾獎得主寫的,跟另一群參與者則說文章是個YMCA經理所寫的,這些參與者讀完文章後會被詢問說相不相信這文章的說法。

結果發現,諾貝爾獎得主說人可以完全不睡覺這麼扯的話都有人會相信,但YMCA經理最離譜只能說到2小時大家就會不信了。由此可知,專家講的話確實大家都比較相信,而且就算講得比一般人離譜也沒關係,人們還是會相信的,這樣聽來是不是有點怪呢?

這樣的心理反映出人們對於生活中的未知常感到不安全,往往會想要趕快抓住一個答案才安心。不論是考卷上或是生活情境上,遇到不確定或沒有正確解答的時候,就總會開始對自己沒有信心,會希望老師能夠趕快給一個標準答案才能安心,因此專家的說法就成為了最好的解答了。但生活中並不像是考卷是非那麼簡單,常常一個狀況的發生都是許多選擇融合而產生的,因此得注意專家所提供的訊息並不是唯一的答案,很可能還有其他不同角度或立場的說法。

對於專家的說法還有一個角度要去思考,就是所表達的意見是否真是他的專業。有不少專家名嘴有名氣以後就當起海巡來了,管事情管到海邊去,連不是他專業領域的事也要管,但還是會有很多人買單接受他的說法,這有可能是受了「月暈效應」的影響。

當我們看到一位扶著老太太過馬路的人,或者在大眾交通工具上看到讓座的人,就常會覺得他們真是好人,想像他私底下一定也是個充滿愛心、奉公守法,而且品德良好的人。這種「看到別人有一點好,就以為他什麼都好」的想法,就叫做「月暈效應」。而一般人看到專家在某方面學有專精,就很容易以為他在其他方面也都很好、懂很多,要知道很多教授、博士都是生活白癡啊。專家並不是什麼都懂,別把他說的話當作聖旨了。

由以上兩個心理效應可知,人們的心理是不自覺地較容易相信專家,也正因為此我們更應對專家說法小心一點。不是說不要相信專家,他們的看法確實是很值得去參考,畢竟能被稱為專家就有其不同於一般大眾之處,但千萬別忘記了專家也是人,他的知識跟觀點也是有限的,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將他們說的話當作是意見參考,而不是當作唯一遵守的道理,盡信專家不如無專家啊。

(本文感謝高雄醫學大學心理學系張滿玲助理教授提供諮詢)

參考文獻:

  • Communicator discrepancy, source credibility, and opinion change. link.

科技複製時代的捕風捉影──讀《複製邪惡》

文/劉佳林(上海交通大學人文學院中文系教授)

(前方爆雷注意!本文有提及故事內容與結局。)

 

 

在《理想國》中,柏拉圖講過一則洞穴寓言:一些人被囚禁在洞穴裡,他們的頭腳動彈不得,只能終日面對洞穴的石壁。而在他們的身後有亮光從通道照射進來,將外面世界各種物體的影像投射到洞壁上。囚徒們談論著這些影像,認為這就是實物本身。直到有一個人走出洞穴,眼睛逐漸適應了太陽照耀下的世界,才開始認識到,他以前看到的一切、相信的一切都不過是真相的投影。

柏拉圖想透過這個寓言告訴我們,可見世界僅僅是理想世界的影子,只有當我們的靈魂能夠從可見世界的洞穴中上升到絕對真實的理想世界時,我們才能夠看到善的理想。可是,柏拉圖有所不知的是,他在這裡恰恰是借助於影像來敘述真理的,因為我們知道,寓言其實就是真理的影子,它依憑相似性獲得生命。因此,具有反諷意味的是,儘管需要非凡的智慧和領悟能力,但捕風捉影有時竟也可以成為通達真相的一種途徑。凱文.吉佛伊的《複製邪惡》就是要為我們摹寫這種途徑,摹寫它的曲折分岔,它的通暢淤滯,它的危險不歸。

雖然《複製邪惡》的題材是關於複製的,但作者吉佛伊並沒有像早期描寫複製問題的科幻小說家那樣,把情節安排成一次關於科技倫理或複製人有沒有靈魂等問題的論爭,他吸收了科幻、懸疑、驚悚、偵探等多種小說元素,在編織曲折離奇的故事情節時,把注意力始終放在關於凶手真實身分的追查上。與傳統的偵探小說偏重於邏輯推理不同,在揭示事實真相的過程中,《複製邪惡》的主人公更依賴現代科技手段。小說中加強地展示了兩種高科技的複製手段:生物複製網路世界的複製

生物複製是複製一個生命體,其合理性初衷是為了滿足不孕,或因遺傳疾病等原因而無法生育的夫妻擁有孩子的願望。但在小說中,戴維斯複製賈斯汀的真正目的,卻是為了透過複製人而查到罪犯。作者對戴維斯這種有違複製的倫理,甚至是犯罪的做法似乎並無意譴責,儘管讀者都十分清楚,即使是在一個虛擬的複製行為合法化的國家,賈斯汀的生命也已經淪為別人的工具和手段。

對作者來說,複製體與被複製體之間的相似性,成了一個重要問題。首先,二者之間體貌上的相似性是唯一的嗎?戴維斯在網上發布了修飾過的賈斯汀照片後,有人宣稱他找到了這個相似的人,結果證明這種相似只是相似而已。其次,二者之間的內在自我也是相似的嗎?賈斯汀確實不但在身體特徵上酷似山姆.科恩,而且在智力、暴力傾向、思維方式上也與他的原型十分相似。因此,他根據有關犯罪事實並結合自己對罪犯的合理想像與揣摩,做出精彩的案情分析,就具有相當的說服力。可是,如果我們只是一般性地表達A與B極為相似的觀點,如果我們的論證僅僅停留在理論猜想的層面,那麼相似性本身並不會造成什麼危害,但如果僅根據這種相似性,來追究另外一個孿生體的法律責任,甚至剝奪他的生命,那麼相似性就變得十分危險。

戴維斯根據複製體試圖追本溯源、根據DNA的投影去追蹤原型的做法,其結果證明不但是不可靠的,並且由於誤入歧途造成許多誤會,比如把不相關的人當作是賈斯汀的原型加以追查,進而引起新的誤會,導致戴維斯的妻子懷疑丈夫有了私生子,這些誤會又直接或間接地導致了一名私家偵探,以及戴維斯妻子的死亡。而賈斯汀對案情的想像與模仿,則釀成了更大的悲劇,比如他為了製造現實生活中的罪證,竟姦殺了一個女子。並且,隨著情節的進一步展開,讀者將會發現,悲劇還不僅止於此。

科技社會在生物複製之外,又提供了另外一種仿真的方式,即虛擬的網路世界對真實世界的複製。《複製邪惡》中的「影子世界」就是現實世界的複製體,它和我們所生活的世界一模一樣,有全世界三千五百個城市裡的每棟建築、每座公園、每個公共汽車站和每家商店。泰洛軟體公司的程式設計師都加入了遊戲,不斷升級,並且還在不斷增加細節。甚至真實世界裡剛開始飄飛的雪花也會立即在「影子世界」墜落。相應地,遊戲玩家們也在這個世界裡複製自己的生活,成為記者,參加派對,戀愛,謀殺。

這讓關注謀殺案件、喜歡刨根問底的賈斯汀產生了一個念頭:「如果我們在『影子世界』中發現是誰殺了那些女孩,也許能引導我們找出真實世界中的凶手。」戴維斯在真實世界裡追尋不得的凶手,將會由賈斯汀在芝加哥城的虛擬版本裡被尋獲。但儘管網路世界有許多「真實原型玩家」,卻也同樣存在一些「幻想型玩家」,他們只是借助虛擬世界來釋放在現實世界中無法釋放的欲望

正如戴維斯所說:「巧合不意味著就是證據。」但在認定山姆是凶手的定見上,賈斯汀卻固執己見:即使山姆不是殺害安娜的元凶,他也一定做過其他什麼壞事,傷害過其他的女孩,因為賈斯汀曾親眼目睹山姆企圖對自己的母親施暴。於是他和莎莉.巴威克在「影子世界」跟蹤山姆,並找到許多邏輯上可以成立的證據:山姆是安娜的同學;當山姆在「影子世界」中殺人時,現實生活中的「威克惡魔」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當山姆發現被跟蹤時,他在真實世界裡找上了莎莉的門。似乎更有說服力的是,複製使得一個自我有可能同時存在於兩個身體中,既然賈斯汀體驗到了一種難以控制的惡的衝動,他的這個自我應該也就是科恩的自我。理論上成立的證據鏈,終需在現實世界還原,因為法律不能根據相似律來懲處凶手,可人們並不能在真實世界中找到山姆留下的任何犯罪痕跡。出於強烈的正義感和責任心,賈斯汀最終在真實世界裡複製了「威克惡魔」的犯罪情節,並懷著非凡的勇氣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兩種高科技的複製,現場DNA的鐵證,山姆.科恩終於被判死刑。可是,幾乎讓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殺害戴維斯女兒的凶手其實並不是山姆。山姆只是一個性虐待狂,他與安娜的偷歡、其他人碰巧的介入,給世人造成了一種先姦後殺的假象。《複製邪惡》在敘寫戴維斯、賈斯汀等人追查殺人凶手這條主線的同時,還安排了一條看似無關的副線,即「上帝之手」成員米基四處出擊、追殺複製人士。正是米基在非常偶然的機會裡,在安娜與山姆偷歡之後殺害了安娜。小說謀篇布局的最大卓越之處就在於,這個謎底是在篇末人物的閒談和文件整理中,不經意地抖落出來的。於是,一直與主情節平行而又貌似無足輕重的副情節突然在小說的結尾將主情節推翻,讀者最後瞠目結舌地發現:案件有關當事人的全部行動都不過是一場徒勞的捕風捉影。

於是,如何進入世界、如何認識並理解事件真相,又重新成為一個問題擺在我們面前。高科技手段會讓我們的世界變得易於掌控而更顯清晰嗎?它們會讓罪惡更加昭然若揭嗎?科技時代的人們所習慣的那種理性與自我交託的責任會幫助我們明辨是非嗎?高科技複製時代的人們是更有智慧了?還是更加狂妄無知?

回到柏拉圖的洞穴寓言,我們發現,戴維斯、賈斯汀等人依然不過是頭腳被縛的囚徒,他們費盡心機的偵查不過是在捕風捉影,而讓他們走上迷途不歸路的那道亮光,正是科技時代生成的工具理性,存在主義那有著濃厚的個人主義色彩的責任說、選擇觀,則從哲學上給了他們的虛妄之舉的理論支持。複製賈斯汀是戴維斯出於一個父親為女兒復仇的責任,追查山姆是一個複製人,是證明複製體可以具有獨立價值的責任,但不管他們的動機是多麼的善良,他們承擔責任時的態度是多麼的堅定,他們從根本上都是把他人和自我當作工具,他們並不明白生命本身就是目的。

他們的行為首先遭到敵對勢力的嘲諷。在真正的凶手米基看來,聰明人幾乎都是一些理性的傢伙,正是他們使這個世界迅速墮入地獄,因為理性的人不相信是與非。但我們不能說戴維斯他們不相信是非,他們始終在努力弄清是非,只是在試圖建立投影與真相的聯繫時,他們依憑的是自己褊狹的頭腦,和把一切當作手段的工具理性。這與米基信奉的上帝乃是非、正義之化身發生了矛盾,也跟作者曖昧不明的信仰發生了矛盾。

對米基四處捕殺複製人士的行為,作者並沒有表達自己的觀點,有時似乎是在透過米基的自我辯護進行肯定。米基宣稱他的行為是正義的,這是上帝的正義:「不是我自己選擇要殺阿里醫生、丹比醫生或者弗里德曼醫生,這是我的使命,你們也有自己的使命。我用我的整個人生來完成這個使命,為了人類犧牲自己,這樣才能完成上帝的意願。」按照米基的解釋,是上帝選擇製造矛盾的,現代聖人和現代殉道者都是矛盾的,「因為在你我這場對抗當代世俗主義的戰鬥中,你找不到坐在上帝那一方的聖人。你會發現真正的聖人,真正的殉道者在地獄深處。因為他們不僅為了同胞的幸福獻出了生命,而且還犧牲了永恆的靈魂。」面對法律在複製問題上的兩難態度,狂熱的宗教分子用極端的方式,去阻止從倫理上來看也是侵犯人的多樣性、唯一性與尊嚴的科學行為,似乎有些道理,但從根本上說,米基的行為恰恰違反了最基本的宗教教義:勿以暴力對抗邪惡

也許,從更具有普世價值的道德倫理的角度看,小說中的另外一個人物更值得關注,那就是戴維斯的同伴、後來的妻子瓊.伯頓醫生,她的在場是對戴維斯的一種校正。瓊並不像書中的其他主要人物那樣執著於科學理性,也對許多事情保持隱忍的態度。她曾經遭到強暴,因此知道安娜的性怪癖,她了解戴維斯在利用活人的DNA進行複製,她默默地愛著戴維斯但並不吐露。

她勸戴維斯從女兒被害的悲痛中擺脫出來,不要沉溺於過去。她說:「這世上到處都是邪惡,一個壞人死去,就形成一個真空,另一些人會被吸進去。消滅了那些做壞事的人並不代表就消滅了邪惡,又會有一些人代替他們。邪惡就像地心引力一樣永遠存在。我們可以採取的最好辦法,就是盡量讓我們自己和我們所愛的人,都站在正義的一邊。」乍看瓊的理論並沒有什麼說服力,但就是這種隱忍和純粹的宗教態度,使得她能夠始終沒有偏離正義。當她最終無意間發現警方對山姆的問訊紀錄、從而表明山姆根本不是凶手的那些材料時,深愛著戴維斯的瓊「用長長的棕色膠帶把每個箱子的內容都埋藏了起來」。她心底十分清楚,就像生物複製打開了潘朵拉的盒子、戴維斯複製賈斯汀推倒了罪惡的多米諾骨牌一樣,如果她再次讓過去暴露,罪惡的機器將會再一次啟動。

約伯是耶和華的僕人,完全正直、敬畏神,卻屢遭撒旦的試探,被奪去了財產、親人,從腳掌到頭頂長滿毒瘡。他不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於是不斷地懷疑申訴,但他始終不背棄上帝。他這樣說:「智慧從何處來呢?聰明之處在哪裡呢?是向一切有生命的眼下隱藏,向空中的飛鳥掩蔽……神明白智慧的道路,曉得智慧的所在。因他鑒察直到地極,遍觀普天之下。要為風定輕重,又度量諸水。他為雨露定命令,為雷電定道路。那時他看見智慧,而且述說;他堅定,並且查究。他對人說:『敬畏主就是智慧,遠離惡便是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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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製邪惡_正面書封+書腰_建檔版 (1)
也許,《複製邪惡》也想告訴我們,敬畏自然生命的神聖和現實生活的神祕蕪雜,我們才能夠認識善的理念,站在正義的一邊。這是我們進入世界、在世界中存在的最恰當的方式。

拔得不是獅子,而是自己的鬃毛:拔毛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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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urce:emi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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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ichotillomania(拔毛症)這個字乍看之下根本不會唸,這是一個希臘文,是從三個字組合而來,Trich代表頭髮,tillo代表拉,mania代表疾病的衝動。綜合這三個字,就可以知道這樣的狀態是衝動的拔頭髮,而且具有生病的意涵。大部分的個案好發於兒童期及青少年時期,當然任何年齡都會發生。目前的流行病學資料顯示,約3.5﹪是女性,1.5﹪是男性,成年人個案以女性居多,兒童個案男女比例約相同。

拔毛症所拔的毛,在任何區位都可能發生,舉凡看得見的頭髮、眉毛、睫毛、鬍子,看不見的胸毛、腋毛都有可能。拔毛的方式大部分都一點一滴開始,就是慢慢拔,不會一下就拔太多。拔毛的部分也可能會變動,有時從睫毛開始,接著會變成頭頂或後腦杓。有一些兒童會拔別人的毛,或是拔寵物的毛。有拔毛症狀的個案,也較常會出現其他傷害身體的行為,如咬指甲、摳皮膚等等。我遇到的個案中,有的小孩就不只是拔毛髮而已,他的指甲也被咬到最底,看了都會覺得痛的程度。

對拔毛症個案而言,大部分的人的強度與持續性都是經常變動的。有的人可能延續幾週或幾個月,這個問題就過去,不會再復發,少數人會因為不明原因突然又拔起毛來。如何區辨他們的嚴重度?毛髮變少是最輕微的,中等的會造成皮膚表面的損傷,最嚴重的是已經拔到完全禿掉的。五歲以下就發生的個案,我們稱為早發型的拔毛症(early-onset trichotillomania),這樣的個案是比較輕微的,因為他們會出現這些行為,可能是為了自我探索或自我安慰,跟吸手指類似,大部分會隨著年紀漸長而消失。但還是有一小部分的人會繼續拔,直到長大也不會停歇。

若拔毛的狀況已經影響到外觀時,不管大人或小孩對於他們的外表都會覺得困窘或羞恥。他們會想辦法掩蓋這個缺失,小孩會想辦法否認這件事,對於父母、朋友的詢問,會編造一些理由。大一點的青少年或成人,則會用其他方法來掩飾,如剪一個特別的髮型、戴帽子、使用化妝品(假如是拔睫毛的人,可能會盡量使用睫毛膏來隱藏)。他們也會因為覺得羞恥而影響到自尊,甚至損壞了社交、學業及職業功能。有一些人甚至會拒絕就醫,對於詳細的檢查充滿抗拒。關於拒絕的部分,很常與家長態度相關。有的家長帶小孩就醫之前,不先說清楚,當然容易引起抗拒。如何順利的說服他們持續治療,確實是困難的事。

家庭中有這樣的小孩,通常會充滿了挫折。家長可能常常會被指責不會養育孩子,好事的人甚至會提供很多似是而非的方法。不管國內或國外都是相同的情形,家中只要有一個特殊的孩子,家長都會受到莫名的指摘與壓力,要堅強到好好面對是件不容易的事。

目前並沒有任何的研究證據顯示,家庭動力或人格特質會造成拔毛症。家長也常常無法理解為何小孩就是無法停止拔頭髮,很多大人的處理方式通常都不好,如生氣、批評與懲罰,但這些作法其實都無助於減少拔毛症狀,反而會加重小孩的羞恥、憂鬱、焦慮、低自尊,親子關係也是負面居多。之前也曾遇過一些不好的例子,因為家長難以接受,就直接將小孩剃光頭,以為這樣就可以避免拔毛。

但是剃光頭更是另外一種形式的懲罰,因為本來頭髮長長的,至少垂下來還能遮住一些,一被剪光,禿掉的部分完全暴露出來,只會讓小孩更受傷,小孩對家長也只會充滿恨意,完全無助於治療。

其實不只家長難受,連個案的手足在學校也會因為這樣被欺負,只因為他有這樣的兄弟姊妹。我們的社會要好好學會尊重不同狀況的孩子還是一件遙遠的事。我之前曾經到某國中對老師們演講,有一位老師甚至說,他覺得不應該對這些心理有障礙的孩子給予什麼特殊照顧,這樣資源不就浪費掉了(當然,這也許是少數人的意見)。我的回應很簡單,但是狠狠的刮了對方一頓,「假如你們遇到肢體有障礙的小孩,因為你們看得見,大家都知道要協助,最簡單都知道要幫忙扶著他。但是心理有障礙的小孩,因為你們看不見,就以為不存在,那小孩的挫折感不是更重嗎?當然不會有進步,也不會有什麼美好的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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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urce:Cavale Do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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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毛症的成因到目前為止仍不清楚。毛髮在許多文化被視為漂亮與力量的象徵,因此各式各樣的學派都有不同的解釋,但要小心的是,目前都還未有實質、系統性的科學證據。有的學者認為拔毛症是一種習慣,跟咬指甲一樣,只是為了舒緩情緒;有的學者認為是強迫症的一種表現方式;有的學者認為是一種不可控制的反應,與抽動行為(Tics)相似。目前的診斷系統是將此疾病放在衝動控制疾患(impulse control disorder)下面,拔毛的行為是為了釋放緊張感,拔完之後會有愉悅、滿足與解脫的感覺(註)

那到底什麼樣的狀況之下,個案才會開始拔毛呢?多數開始拔毛的情境都是處於久坐與沈思時,並未特別伴隨什麼情緒。有些人則是在感覺挫折情緒時開始拔,如焦慮、緊張、生氣、哀傷等等。有些人可能是在做其他事情時,如看書、講電話、做功課、看電視、睡覺前,不知不覺、心不在焉地開始拔。很多個案報告這是一種驅力或緊張感,會重複的出現,最後導致拔毛的行為。也有一些人有一些特別的理由,如為了要讓毛長得對稱一點、改變頭髮形狀、這些毛髮太硬了、這些毛髮太長了、這些毛髮髮質太差了、這些毛髮變成灰色了等等,也有一小部分的人,會將拔下的頭髮放在嘴巴中,甚至吃進肚子裡。這些人雖然很罕見,但是若是在消化系統中形成毛髮球,可是會影響器官運作的,必要時一定要進一步做一些醫療方面的處理,讓這些毛髮排出身體之外。

另外最常被討論的是壓力是否會導致拔毛症?當然壓力扮演了一定的角色,但不要過度簡單地推論拔毛是壓力所導致。不管是在正面或負面壓力之下,都有可能出現拔毛問題。若學會處理這些壓力,確實會改善拔毛的頻率,但是拔毛並不會完全終止。

對於拔毛症的治療,相關的研究目前都還在進行當中,以下所提供的治療方法是列出較可信與較有效的部分。對於小孩而言,越早開始處理,越可以成功治療拔毛狀況。若個案是嬰兒或學齡前兒童,目前的看法是不建議積極處理,這樣的情形會隨著年紀漸長而消失。父母只需要學習相關衛教知識及適當的監控即可。

針對兒童及青少年,用藥不是第一個選擇。因為藥物的研究目前還太少,無法形成強力的證據。用藥的情況通常是針對有共病發生時才使用,如憂鬱、焦慮及注意力不集中。針對注意力不集中之興奮劑使用需特別小心,因為有一些前驅報告已顯示會惡化拔毛行為。

做適當的治療之前,首先要排除是否有皮膚相關的疾病。若確定皮膚方面無大礙,接著需要做的是教育所有家庭成員,確定大家都理解這個疾病了,再選擇合適的治療方法。教育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很多人得知自己是生病了,而不是什麼奇怪、不可控制的問題,反而會讓狀況緩和下來,困窘與羞恥感也會降低。

心理治療方面,目前多以行為治療的方式處理。最常見的方法是「習慣反轉」(habit reversal),重點在於要出現拔毛反應時,用另外一個反應來打斷它。因此,個案要學習如何辨識驅力以及什麼事件出現時會做出拔毛行為。可以用寫記錄的方式記下這些訊息,詳細記下出現拔毛當時的狀況,包含日期、時間、地點、想法、感覺、最後拔了幾根毛髮。當記錄完備時,就可以知道要在什麼時間點使用另外一個反應與它競爭,另外一個反應可以是握拳或者是做其他的事情,來抵銷原來拔毛衝動。

其他行為的策略還可使用「刺激控制」(stimulus control)的方式。此方法主要是認為拔毛通常出現在特定的情境之下,只要在這些情境之下打斷或妨礙拔毛行為即可。特定的情境包含獨處、看電視、講電話、閱讀、開車等等。在這些情境之下,就要記得使用打斷或妨礙拔毛行為,如戴帽子、戴手套、戴圍巾、讓手有事情做等等。

因壓力與拔毛行為有很大的相關,心理治療也可以針對壓力作適當處理,如練習深呼吸、肌肉放鬆,讓自己可以管理壓力,並將壓力逐步減至最小。最後需注意的是,經過治療的個案雖會改善,但拔毛症是很有可能會復發的。若真的又再次出現時,個案須知道如何因應,讓拔毛的傷害降至最低,並想辦法再回到治療場域進行相關的評估與討論,以確認是否有必要再做更進一步的處理。

拔毛症至今仍是難解的謎,對於臨床工作者是嚴峻的挑戰,如何陪著個案走過這條漫漫長路,仍有待個案與心理師一起努力。

  • 註:這是DSM-Ⅳ的看法。在DSM-5是將拔毛症置於強迫症與相關障礙症之下。

References

  1. 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 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5th edition. Arlington, VA., 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 2013.
  2. Michael H. Bloch, Angeli Landeros-Weisenberger, Philip Dombrowski, Ben Kelmendi, RyanWegner, Jake Nudel, Christopher Pittenger, James F. Leckman, Vladimir Coric.
  3. Systematic Review: Pharmacological and Behavioral Treatment for Trichotillomania.Biological Psychiatry, Volume 62, Issue 8, 15 October 2007, Pages 839-846

轉載自作者部落格暗香浮動月黃昏

塵爆效應:為何傷這麼大,還要繼續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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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urce: Source: Joshua Earle/Unsplash

八仙塵爆發生至今,網路上開始出現一些討論,其中有一部分是責難傷者,像是「如果是我,才不會去參加這種活動,根本玩命!」、「主辦單位沒腦、參加的人更沒腦!」等等。雖然,大多數這類的回應下面就會有其他人回應,希望留言者能將心比心,畢竟已經傷這麼大,我們需要的不是罵,而是互相同理。

只是,為什麼這些塵爆酸民要責難傷者?真的只是他們沒有同理心嗎?還是他們可以從責難中獲得什麼?

責怪受害者效應

或許有很多理由,但如果從內外團體(in-group / out-group)的角度來看,我們經常會覺得自己的團體(學校、朋友群、性別、年齡群)比較好,其他團體比較糟,這就是「外團體貶損效應」(Outgroup derogation)[1]。例如,有些人會覺得「怎麼會去參加這種活動!」、「還好我不是Party咖」「像我就一定不會去……」,是因為這樣想能感覺到自己是安全的。

這就是典型的「責怪受害者」(victim blaming)心態[2]。當事情發生的時候,根據基本歸因偏誤(Fundamental Attribution Error)[3]我們會傾向將事情發生的原因歸因於受害者本身,認為那是他們自己的特質(沒有科學常識、不愛惜生命等等)造成。

這樣想有什麼好處呢?它可以維繫我們心中的「公平世界信念」(Just-world belief)[4-6]。我們大多數人對世界都抱持著一種「好人有好報,壞人有壞報」的想法,可是今天的受害者是跟你一樣的年輕人,這樣一來,我們的信念就受到挑戰了。於是你告訴自己:或許「他們」跟我不同,我才不會去參加這樣的活動!

只要這樣想,你就可以成功地把可能的傷害跟自己區隔開來了,獲得控制感和心理上的安全感。只是,在做這樣區隔的同時,你也一併區隔了人們最珍貴的兩種情感,同理和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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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http://s.wsj.net/public/resources/images/BN-BL067_020914_J_20140209155331.jpg

綠豆薏仁的溫暖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變得更難過了起來。索性起身去巷口買綠豆薏仁冰。老闆娘一邊看著新聞轉播一邊問我:「你會去這種活動嗎?」

她一問完,我心想,老闆娘的問題根本早就預設好了答案,我只要說出「我才不會去」,她就會接「聰明!他們年輕人終究是年輕人,太衝動了!」或是「對阿,這種活動不去比較好」之類的。

但我真的仔細的想了一下,選擇這樣回答:「不一定耶,看有沒有人約吧。如果朋友邀、我腹肌又練好的話,可能還是會去吧。」這是我悶心自問最真誠的回答(畢竟我事前真的不知道塵爆的相關資訊,我相信一些人也是透過這次事件才更清楚的。),我心想等等可能要承受老闆娘的奚落「你怎麼一點常識都沒有阿」之類的,沒想到老闆娘說了一句讓十億人都驚呆的話!

老闆娘:「也是,很多事都很難說。」

回去的路上,我心裡升起一股小小的感動,因為她能同理我的同理。

我也發現,在這個人稱「集體失憶」的鬼島上,其實很多事情逐漸在悄悄地轉變中。從去年到今年發生這麼多重大傷害事件,媒體無止盡的煽動報導依舊[7],儘管還是有些人在責備傷者、醫療人員、救災人員,但還是有很大一群人,在提醒不要分享血腥畫面、在幫忙集氣、提供協助,還是有很多人跳出來,請大家停止責備。

在這麼重的傷害之後,我們還是能看到很多的愛,很多的希望。

或許,在這個時間點我們能做的有限,但是只要我們能用更多的柔軟和關懷,這些難以承受的沈重就能漸漸被紓緩下來。

我一直記得一個燒傷的孩子跟我說的一句話:「以前,我一直以為我是一個人。在傷害發生之後,我覺得全世界都背棄了我,很想乾脆去死一死。可是,你的出現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雖然很多事情已經不能改變,很多傷痕已經在那邊,但我發現,我不是一個人。光是這樣,就讓我更有勇氣,繼續咬著牙撐著,走下去。」*

延伸閱讀

  1. Brewer, M.B., The Psychology of Prejudice: Ingroup Love and Outgroup Hate? Journal of Social Issues, 1999. 55(3): p. 429-444.
  2. Janoff-Bulman, R., C. Timko, and L.L. Carli, Cognitive biases in blaming the victim.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 1985. 21(2): p. 161-177.
  3. Jones, E.E. and V.A. Harris, The attribution of attitudes.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 1967. 3(1): p. 1-24.
  4. Lerner, M.J. and D.T. Miller, Just world research and the attribution process: Looking back and ahead. Psychological bulletin, 1978. 85(5): p. 1030.
  5. Hafer, C.L. and L. Begue, Experimental research on just-world theory: problems, developments, and future challenges. Psychological bulletin, 2005. 131(1): p. 128.
  6. Furnham, A., Belief in a just world: Research progress over the past decade. Personality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 2003. 34(5): p. 795-817.
  7. 陆时莉, 传媒暴力对青少年犯罪的影响及社会控制的心理分析. 青少年犯罪问题, 2006(2006年 04): p. 20-22+8.

*基於保密原則,本案例經改寫與模糊,並不反映某一特定個案。

 

色狼出沒,請注意! – 會是基因惹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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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可能會決定一個人從事性犯罪的機率。 source:Matteo Parrini

基因會決定我們的膚色、身高等外在特質,這幾年有一些研究顯示,我們的性格或許也會受到基因影響。近日,一份刊登於《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pidemiology》的研究指出,基因可能會決定一個人從事性犯罪的機率。如果這個說法屬實,未來我們也許可以對潛在的性犯罪者採取預防措施,藉此大幅降低性犯罪發生的可能性。

這個研究團隊由來自英國牛津大學(Oxford University)及瑞典卡羅琳學院(Karolinska Institute)的研究人員所組成,他們利用統計學的方法分析瑞典在1973年至2009年間共兩萬多名男性性犯罪者的資料(在瑞典的性犯罪案件中,加害者為女性的比例只佔不到百分之一,因此研究團隊沒有將她們列入考量)。結果研究團隊發現,在導致男性成為性犯罪者的因素中,基因就佔了百分之四十,是影響最大的因素,成長環境則只佔了百分之二。研究團隊還發現,如果一位男性的父親或兄弟曾因性侵害或性騷擾而被定罪,這位男性從事性犯罪的機率就會是一般男性的五倍。

不過許多科學家也指出這個研究的多項限制。例如該研究指出,如果一位男性疑似帶有性犯罪傾向基因,那他從事性犯罪的機率會是一般男性的五倍。但任教於牛津大學精神病學系的教授、同時也是該研究作者之一的Seena Fazel(席南‧法哲)表示,這些數據的實際差異其實沒有想像中那麼大。進一步觀察這些數據,我們會發現在瑞典的全部人口中,被定罪的性犯罪者只佔全部人口的百分之零點五,而如果一位男性帶有疑似性犯罪傾向基因,那他從事性犯罪的機率也只有百分之二點五。

對此,研究團隊的領導者Niklas Långström說:「儘管相對來說,性犯罪發生率仍不高,我們的研究仍然可以證實基因對於性犯罪行為是有影響的。如果我們能在憾事發生之前,就對擁有性犯罪基因的高危險群家庭採取預防措施,那我們就可以大大減少性犯罪受害者的數量。」

其他科學家也指出研究的其餘不足之處。例如,許多研究都指出,孩童期曾遭受虐待的人們在成年後也較容易有虐待傾向。然而此研究並沒有把孩童期是否曾遭到虐待等因素包含在內。另外,紐約市立大學(The City University of New York)的心理學家Cathy Spatz Widom也指出,社會大眾普遍對有性犯罪者的家庭帶有偏見,導致這些家庭的其它成員因性犯罪而被定罪的機率也提高許多。

法哲表示,他們的研究目前主要聚焦在流行病學上,未來的研究可以包含更多、更廣的生物學樣本。這樣一來,研究人員也許能夠找到會引發人們犯下性侵害、性騷擾等罪行的基因片段。

資料來源:

打電動能幫助對抗創傷經驗?

在經歷強烈情緒事件後,不少人會有創傷後壓力症候群的現象發生,也就是大家會聽到的PTSD。日前八仙塵爆發生後,已經陸續有受害者及照護的醫護人員出現創傷後壓力症候群的現象。這類徵狀當中,最明顯的一個就是不由自主的重新體驗到創傷事件 (intrusive memories),且通常是透過視覺的方式。也就是說,這些人可能常常會閃過創傷事件的畫面。不少研究團隊都著手在探討,該如何協助人們減緩這類的徵狀 (參考過去介紹的研究)。

這次要介紹的研究很奇妙,是利用玩經典電玩遊戲俄羅斯方塊的方式,來嘗試降低當事人重複經歷創傷經驗的頻率。研究團隊會想要這樣做,主要是考量人心智運作的幾個特性:

  1. 每次記憶的提取,都必須伴隨記憶再固化的現象。若影響記憶再固化的現象,也有可能會影響人們對於事件的記憶。
  2. 因為創傷經驗的重現非常仰賴視覺管道,若占據人們的視覺處理管道,應該也會影響創傷經驗的重複發生。

在實驗室中,他們利用觀賞創傷影片讓實驗參與者形成創傷經驗,這些影片可能包含有人出車禍的畫面等。在看完影片後的每一天,實驗參與者都必須記錄下來,自己每天有多少次不由自主想到那些畫面的頻率。另外,在看完影片的一天後,有一半的實驗參與者會重新看到影片中的一些影像,為了模擬視覺影像突然出現的感覺,他們把影像模糊化。在觀看完這影像後,他們讓實驗參與者在電腦上玩俄羅斯方塊十分鐘。另外一半的實驗參與者則是回到實驗室,但會做一些和本研究沒有關係的任務。

在八天後,兩群實驗參與者重新回到實驗室進行記憶測驗,結果發現這兩群人對於創傷影片的記憶沒有顯著的差異。但是,這兩群人重新體驗創傷事件的頻率確有很大的差別,有重新看到影像且玩俄羅斯方塊的那些實驗參與者,他們的重新體驗創傷事件的頻率明顯低於另外一群實驗參與者 (見下圖)。這結果支持了研究者們的假設,只要干擾記憶再固化的歷程,就會降低重新經驗創傷經驗的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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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deogame_graph

黃色的線條為有重新看到影像且有玩俄羅斯方塊那組的結果,黑色的為對照組的結果,長條圖越高表示他們越常重新體驗創傷事件。

綜合兩個實驗的結果來說,若能夠阻斷記憶再固化的歷程,就有可能可以降低人們重新經驗創傷事件的頻率。所以,若你周邊有人經歷創傷,且常常會看到那些畫面,或許可以請他們在回想創傷事件後,進行耗費視覺資源的事情,可能就會對於他們的徵狀有所幫助!但必須提醒大家,這個研究中的創傷經驗是透過看與自身無關的影片所誘發的,強度上可能比較弱。若是自己親身經歷的創傷經驗,是否也有可能透過這個方式來做調節,仍待未來研究釐清。在第二個實驗實驗中,他們進一步比較是否只要玩俄羅斯方塊遊戲就可以降低重新經驗創傷事件的頻率。結果發現,若沒有記憶的再固化,即使有玩俄羅斯方塊,也不會降低重新經驗創傷事件的頻率。

看更多相關的研究請到 認知與情緒新聞網

去看研究的原文 Computer Game Play Reduces Intrusive Memories of Experimental Trauma via Reconsolidation-Update Mechanisms

去看主要研究者 Emily Holmes教授的網頁,Holmes教授的專長就是壓力後創傷事件的臨床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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